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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在這段時間之中,誰也不想向他們動手。

  也可說是,誰也不敢向他的動手。

  因為剛才莫霸天神秘的受傷吐血,太令他們驚駭了。

  有言道是:「旁若無人。」

  南宮遠和李秋萍在眾高手虎視耽耽之下,纏綿互憐,將所有強敵全都視如無物,那才真是旁若無人了。

  要知愛到極處,不但糞土封侯,天下的富貴榮華,完全不放在心上,甚至生死大事也視作等閒。

  在兩人纏綿之中,自然而然有一股凜然之氣,有一份無畏的剛力,令人不敢貿然輕侮。

  南宮遠又忍不住向道:「萍姊姊,你的手臂是怎麼斷的?快跟我說。」

  因為在南宮遠的心底中,李秋萍的一條臂膀,比他自己什麼東西都重要得多。因他已經深深地愛上了她。」

  在李秋萍和李秋蘭兩人之間的愛,他感到他較深愛李秋萍。

  李秋萍臉上微微苦笑,道:「手臂斷了,自然是給人家斬的。」

  南宮遠淒然地望著她,心中沒想到要再追問誰下的毒手,既然是遭到了不幸,那麼是誰下手都是一樣。

  李秋萍突然低聲說道:「遠弟,我求你一件事。」

  南宮遠道:「你要我做什麼事?我無論如何都會答應你。」

  李秋萍道:「我求你擔當蒼道盟盟主,娶我妹妹為妻。」

  南宮遠驚道:「那你呢?」

  李秋萍淒然笑道:「我已經快要死了。」

  南宮遠看她身上傷勢,雖然不輕,可是不能致她死命,為何說她快要死了呢?南宮遠道:「你不會死,我能療好你的傷勢,眼前這些人我也能夠擊退他們。」

  李秋萍淒聲歎道:「我知道你在四月間,另有奇遇,武功勝過我很多,可是你武功如何絕高,也無法救我一命,唉……」

  她淒然地歎了一聲。

  這聲嘆息,是多麼淒苦,悲傷。

  南宮遠急道:「萍姊姊,你到底怎樣了?為什麼不說清楚一點?」

  突聽黑巾蒙面人冷冷道:「你們說好了沒有,老夫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南宮遠驀然站起來,雙目橡似一道精芒冷電,凝注在黑巾蒙面老人身上,冷冷道:「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你何不乾脆露出真面目來。」

  黑巾蒙面老人呵呵一陣輕笑,道:「我不相信你會知老夫是誰?閒話少說,你接老夫一招。」

  黑巾蒙面老人一掌猛擊過來。

  南宮遠冷冷道:「你乃是唐家大院的院主,日月輪唐宗主。」

  說話中,南宮遠左手輕輕一拂,一股極巨潛力彈震出去……

  黑巾蒙面老人突然暴退三步,顯然他心中無比的驚駭,那不是他身份的暴露,而是南宮遠隨手擊出那道潛力。

  原來他剛才劈出一道掌勁,卻被對方勁氣反彈過來。

  南宮遠冷冷一笑道:「萬沒想到堂堂名震江湖武林的唐家大院主,卻投身黃皇教為虎作悵,若非日前我見你兒子自露真相,這個謎可能令天下俠義中人無法揭開。」

  李秋萍聽到這秘密後她臉上沒有半絲驚駭之容,好像她早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似的。

  日月輪唐宗主突然仰首一聲震匯蒼穹的長笑。

  笑聲中,他伸手揭開那長黑巾,露出一張紅潤圓滿的肥臉,他笑罷,雙目凝住在李秋萍的臉上,說道:「萍兒,老夫問你,心如是不是你傷的?」

  李秋萍被他叫一聲「萍兒」,鳳目中淚水滾滾而下。

  南宮遠怔了一怔,低聲問道:「萍姊姊,你怎麼了?」

  李秋萍趕忙斂止眼淚,道:「沒啥。」

  她嬌容一整,冷聲道:「唐伯伯,認賊作父,咱們乃是站在敵對的立場,你不必認我了。現在我代表家父跟你們唐家斷絕一切關係。」

  日月輪唐宗主聞言,臉色變得一陣鐵青,喝道:「你這臭婊子,竟敢手刃夫君,諷刺爺爺,這種大背常倫的女人,豈能容你活在世上。」

  李秋萍聞言嬌軀一陣顫抖,臉色慘白,晃了兩晃要倒下去,南宮遠趕忙伸手扶住她嬌軀,叫道:「萍姊姊,萍姊姊……」

  李秋萍倒在南宮遠懷抱裡,淚水像黃河堤決湧落而下。

  南宮遠星目暴出一股淩光,逼視著日月輪唐宗主。

  日月輪唐宗主冷然說道:「你懷抱的人,乃是我的媳婦,現在老夫要親自料理家事,你只要不多管閒事,老夫不會為難你。」

  南宮遠聞言大驚,喝道:「你胡說。」

  突所李秋萍嬌弱的聲音,道:「遠弟,他說的是真事,我自幼便許配唐家。」

  她說到此處,已經不能再說下去了。

  南宮遠雙目圓睜地望著她淚臉,顫聲道:「你……你……閃電金箭唐心如是你丈夫?」

  原來唐家大院和李家大院乃是世交之家,在李秋萍剛出世不久,她的父親李武彥就將她許配于唐家少院主唐心如,在她七歲之時,唐家便將她接過去做童養媳,茲因那時她母親病亡而沒過門,但卻在那時兩個小孩首先拜了天地,是以難怪李秋萍還沒跟唐心如結成夫婦,但已有夫妻之名。

  李秋萍點點頭,慘然一笑,道:「可是他已經不能再活了。」

  日月輪唐宗主聞言厲聲狂笑,道:「你這敗壞唐家、李家門風的賤婦,老夫今日非殺了你不可。」

  李秋萍突然臉罩寒霜,叱聲道:「住口……小女雖然遵照父母許配唐家,但我仍沒進過唐家之門,難道我……」

  日月輪唐宗主冷森森一笑,道:「你沒過唐家之門,但已拜過天地,便是我唐家之人,難道你還敢強辯不成,我兒若是死了,你亦要陪葬,他生前不能娶你,死後亦要使你們成親,你現在還不自盡更待何時?」

  李秋萍聽了這段話,臉色大變。

  她是一個明知大體的人,當然不能否認這段婚事,她只有恨自己的命運。在她懂得世故之時,她心中始終反對著這件婚事,她曾經聽父親向自己柔聲說道:「萍兒,你不要傷心,你若以為心如這人不好,父親定會向唐家取消這段婚姻。」

  唉……死,只有一死才能解決我心底的痛苦。

  李秋萍一抬頭,驀然看到南宮遠那雙星目,露出一股幽怨忌恨凝注著自己,她知道他現在心中極是難過。

  因為他是愛著自己的,當他偶然聽到這件事,難免心中難過,但願他的失戀,能夠在妹妹的憐愛下慢慢治癒。

  只有我……這位可憐的女子,心底得情怨創傷,永遠不得補償,一直到死,不能滅退。

  突聽南宮遠一聲輕歎,道:「萍姊姊,你不要難過,我告訴你一件事,唐心如那種人不值得你留戀,縱然你願意嫁他,但我無論如何也要阻止你嫁他……」

  南宮遠略微頓了一頓,接道:「萍姊姊,你知道纖手幫四大壇主是為誰所殺?若非唐心如親口說出,我做夢也想不到那件傷天害理的事情是他一手做的,你想想這種陰淫殘酷的人,你能夠嫁他嗎?你若是殺了他,對於天地,都會無愧於心的。」

  日月輪唐宗主不容南宮遠再說下去,冷笑一聲,振腕一指點向南宮遠前胸,他乃是一代宗師,含怒出手,指勢如迅雷奔電,猛快至極。

  南宮遠冷哼一聲,左掌半屈,迎著指勢拂去。

  蹬蹬蹬,日月輪唐宗主連退了三步。

  他臉上神色十分驚奇,右臂斜垂,似是受傷。

  日月輪唐宗主一招間,受創南宮遠掌下,也令李秋萍驚駭不已,她不知南宮遠如何擊傷他,難道南宮遠手掌一出,淩厲無匹的氣勁已經擊中對方嗎?

  南宮遠瞼上神色平靜已極,他冷然道:「李秋萍踉你們唐家這段婚姻,在下今夜替你們廢除,如你要強迫婚事,除非先殺了我。」

  日月輪唐宗主臉上神色沉凝,他深深吸了幾口氣,右手從懷中摸出一對金圈,說道:「你既然要強自參與咱們私事,老夫不得不成全你了,這對金圈已經三十年從未動過,今日要破例一用了。」

  南宮遠微微一笑,道:「多謝你看得起我,縱虎歸山,後患無窮,蒼盟盟始終和黃皇教誓不兩立,我不殺你,你要殺我,今日我亦要盡出力了。」

  說著,南宮遠翻腕拔出肩後的紫薇劍。

  黑夜中,莫霸天、李秋萍目睹南宮遠手中之劍,臉上各自色變。

  突然唐宗主驚咦了一聲:「你手上之劍叫何名?」

  南宮遠道:「紫薇劍!」

  橫天北斗寒莫霸天,驚聲道:「紫薇劍!三百年前獨劍魔手中的紫薇劍?」

  南宮遠心中一震,轉頭問道:「你知道獨劍魔的軼事?」

  突聽李秋萍哀喲一叫。

  南宮遠猛感一道金光挾著一股森寒之氣,已迫到面門。

  他心中大驚、舉手一劍斜斜刺去。

  「錚」的一聲龍吟輕嘯……

  只見唐宗主金圈一揮,雙輪幻化出無數金光流轉的圈影,由左側滾轉而來。

  南宮遠健腕一挫,撤回劍勢,手腕搖動紫薇劍閃化出重重紫光,掩住了自己的全部身子。

  原來南宮遠在一轉頭之間,唐宗主已經發動攻勢,因他連續二次小挫於南宮遠手下,心知這年輕人武功大進,說不定自己非他敵手,於是,他在一出手間,立刻施展絕學突襲。

  南宮遠目睹唐宗主輪影,立刻警惕這是一種極端詭秘的外門兵刃,雖然自己悟得獨劍魔劍術奧秘,但也無自信能夠敵得這位名震天下江湖武林的日月輪唐家主。

  所以,南宮遠在對方萬道輪影滾來之時,立刻施出一招上乘劍術「千層劍」。

  在這刹那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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