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俠小說 > 落日屠龍 | 上頁 下頁


  南宮遠輕哼了一聲,道:「我根本連什麼李家大院、唐家大院都不知道,能對你擁有什麼圖謀?哼!老實告訴你,我生性不願管這江湖武林的是非。」

  藍衣婦人笑道:「我不相信,事情絕對不會那般湊巧。我問你,你對我們有什麼圖謀,只要據實說出,咱們小姐定會寬恕你。」

  南宮遠突然仰首呵呵大笑,道:「寬恕,我為什麼要人寬恕,哼哼!說出來也不怕你關,昨日我到你們這邊,乃是在心討頓飯吃,沒想到你們將我誤認是唐家大院的少院主,哈哈!笑話呀笑話,我真要多謝你們的招待哩。」

  藍衣婦人暗道:「原是一位窮途末路的落魄人,此人若不想法子收下,真是太可惜了。」於是,她嬌聲說道:「南宮相公,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談談,不知可否說出?」

  南宮遠微然一笑,道:「你是不是想挽留我,加入你們的……」

  藍衣婦人笑道:「南宮相公聰明已極,真是察言觀色,窺人肺腑。」

  南宮遠突然面色一沉,淡淡道:「我已說過,在下不過問江湖是非,任是重金禮聘我也不會為你們主人效力。」

  藍衣婦人聞言心中涼了半截,但仍強支笑臉道:「南宮相公,不是我誇獎你,以你武功的造詣,不出三年,定是一位鼎鼎大名的豪傑。」

  南宮遠冷冷道:「可是在下淡泊名利。」

  藍衣婦人幽幽輕歎一聲:「可惜啊可惜!」

  南宮遠星目一睜道:「可惜什麼?難道不在江湖走動,闖名立萬便有負一生嗎?我看你們處心積慮,逞雄鬥狠,殺人放火,那才是最無聊哩!」

  藍衣婦人笑道:「常言道,男兒志在四方,雄心萬丈,鵬程萬里,像你這種志氣薄弱的人,虧你父母養育之恩。秀才夢寐以求金榜題名,狀元及第,學武者誰不想傲嘯雲天,叱吒江湖?」

  南宮遠劍眉倒豎,怒道:「你說我志氣薄弱?」

  藍衣婦人故意不屑地道:「不錯,像你那種想法,哪會有出息!」

  南宮遠厲聲喝道:「像你們寄人籬下,才算是有出息嗎?」

  藍衣婦人聞言色變,柳眉泛怒,殺機陡生。

  南宮遠突然感到自己的話說得太過份了,輕歎一聲道:「對不住,請恕我一時衝動,口不擇言,唉,盛情款待之恩,南宮遠日後定當補報,因在下另有他事就此離去,請夫人轉言代謝貴主人。」

  藍衣婦人突又臉泛笑意,輕聲道:「你不願加入,咱們也不相強,但萍水相逢總算有緣,要走也不必急在一時,如你不介意的活,今夜三更擺酒餞行,咱們主人也極願見你一面。」

  南宮遠心頭一震,暗道:「自己既然留下一夜,何妨再待一天,她的主人不知是怎樣一個人物,竟然能夠統舉這許多高手?」

  藍衣婦人知他要留下,於是站起來說道:「一言為定了,三更以琴聲為准,到時咱們再見,恕我暫且告辭了。」

  說罷,她緩步出廳。南宮遠呆呆望著她的背影出去,耳際重又響起她的話音:「男兒志在四方……象你這樣志氣薄弱的人……」

  突然他喃喃自語道:「是啊!我自幼生長在貧苦之家,所以對於將來的一切實不敢有所指望,只願一生平平淡淡,孝奉老母,娶妻育子便滿足了,唉……」

  其實南宮遠哪裡知道自已的身世?若是知道的話,他也不會有如此消極想法,而是要悲痛不欲再生了。

  秋月瑩星,閃耀出迷茫的微光。夜,充滿著無限神秘!

  李家大院,仍然是那麼陰森恐怖。

  忽然一縷悠揚的琴音,從迷茫的空際隨風輕飄送至夕陽軒。是那麼悅耳動聽……

  南宮遠身形疾速飛出窗外,充滿誘惑的琴音,像似在呼喚著他。

  他順著—道長廊穿過院子,一路無人攔阻。

  約走過了三四座院落,他來到一所小院中,顯然這琴音是由此院傳出。

  這院中滿是奇花異草,五色繽紛,香氣撲鼻,小院兩側,綠竹綺綺。南宮遠不知道這所老的大莊院,竟然有這麼幽美的地方,他被這院中的幽雅景色所吸引,舉步朝內走去!

  琴音有如高山流水,悠揚宛轉,聽來令人幾疑此身不在凡塵,有飄飄欲仙之感。

  南宮遠面對此情此景,耳聽琴音,不禁對那彈琴之人,肅然起敬……

  他正為那幽雅的琴音,聽得忘我入神之際,忽地一聲尖銳細長之音,刺進耳鼓,南宮遠不禁心坎微微顫抖,但這只是浮光泛影的刹那,一閃而過。

  接著,鏘然一聲,琴韻截然而止。

  南宮遠此時卻感到歉然,自己偷聽人家彈琴,至使弦斷琴停,掃人雅興!

  南宮遠正自內疚,忽聽得一聲清脆的聲音道:「相公駕臨,有失迎候!」

  聲落,小院門啟之際,緩緩地走出一位事弱不禁風的女子。

  南宮遠向她一打量,不禁愕然。

  只見她是那般美麗,美麗得使人不敢相信,人間竟有如此的美人胎子,真是千嬌百媚,國色天香,看去不過雙十年華,身穿淡綠色絲綢長襟,外披對襟深綠色的緞子背心,纖腰緊束雲帶,臉孔似玉,眉如遠黛,眼似秋水,瑤鼻櫻唇,臨門玉立。

  最是可貴的,便是她生得嬌媚,卻無妖冶邪浪之氣,看來端莊淑雅,容顏絕世,如此佳人,又能彈出如此醉人的琴音,這豈非是仙子下凡?

  南宮遠那敢怠慢,趨前恭敬地深深一禮道:「在下南宮遠,驚動小姐芳駕,實感歉疚萬分,望祈恕諒!」

  綠衣麗人側身微一襝衽,道:「說哪裡話,相公請進待茶。」

  不待他回答,她輕盈款擺地姍姍入內。南宮遠哪好意思拒人美意,身不由主地隨從跟入。

  這是一間小廳,她往左側房走去,一掀珠簾道:「相公請!」

  南宮遠只見院內,無有婢女,也不見那藍衣美婦,他內心愕了一會方始輕步入內。

  只見古雅的書房,壁間名人宇畫,玲琅滿目,紅木桌椅,一塵不染,靠窗一張大紫檀木條桌,正中放有古琴一張,經文書典,文房四寶等物,均是古色古香。

  綠衣麗人招待南宮遠坐下以後,親自送上一杯香茗,流波輕轉說道:「相公,據說你武功是出自少林,倒不知相公師從哪位大師?」

  南宮遠接口道:「在下乃是一個偷學武技之徒,沒有師承。」

  綠衣麗人淡淡地道:「難得難得。」

  奇怪的是綠衣麗人語音雖無冷摸之氣,但卻也沒有嬌柔之意,自見面到此刻,她臉上沒有顯露過一絲喜怒之色,好像什麼事物,都難引起她的興趣。

  南宮遠問道:「未知貴主人怎樣稱呼?」

  綠衣麗人淡然道:「姓名早已隨著歲月消逝,不問也罷。」

  南宮遠知道她不願說出姓名,自是不便再問,他目的也只是好奇,想一睹這李家大院主人面目,既然見過了不便久留,寒暄一陣,吃了一口色如碧綠的香茗,起身告辭,而綠衣麗人亦未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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