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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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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等到太陽爬升,時近晌午,仍然不見有人出來,南宮遠呆呆地想著,難道這是一棟無人居住的空屋,但是早晨那炊煙分明起于這座莊院之中。 南宮遠抬頭一望,只見門楣之上,書有「李府大院」四個紫色大宇,再加上黑色高大圍牆,襯托出一種陰森的氣氛,看上去使人有點不自在。 但是他等了這麼久,腹中轆轆,實不甘心就這樣離去。於是伸手輕輕扣了兩下門環,裡面卻無人應聲。 他又扣了兩下,仍無反應。他不禁伸手一推,「依呀」的一聲門開了,原來院門是虛掩的。 忽然一個龍鍾老態的老太婆出現在他面前。 南宮遠,一見,不由心頭一寒,只見這老太婆奇醜無比,身軀高大,駝背彎腰跛足,滿臉雞皮疙瘩,紅筋暴露,陷鼻樑,寬嘴唇,下額突出,兩頰凸起,滿頭紅發,虯結披肩。 這紅發老婆手中持著—根紫金藤拐杖,朝著南宮遠裂著嘴,現出滿口黃牙,怪笑著打量著他。 她那笑容,看起來比空還要難看得多。 南宮遠不知所措,一個轉身就走。 哪知他身子剛動,醜老太婆不知是如何轉動,已橫攔在他面前。 南宮遠不由一愕,想不到這老太婆竟有這麼高的輕功,他再次打量,只見這紅發老婆雙眼炯炯,精氣內蘊,分明是一個身負絕功的武林高手。 紅發老婆在他身前只是裂著嘴,露出黃板牙怪笑,過了一會,才緩緩地說道:「你是找李家的嗎?我引你進去!」 南宮遠尷尬地一笑,道:「這位老婆婆請了,在下是路過此地,因……因……」 他本想說因路遇強盜錢銀被搶,但他不善說謊,說起來支支吾吾。 突然內院朱紅大門「呀」的一聲大開,從內門走出個中年女僕,態度和善地叫道:「唐相公,我們主人有請!」 南宮遠聞言呆愕一下,道:「我是路過無意撞到此地,請原諒並不認識貴主人!」 就在他與那中年婦人問答的瞬間,紅發老婆已然飄然而去。南宮遠心中大驚,這老婆何時離去,怎麼自己一點都不知道呢? 中年女僕笑道:「天涯皆知己,何必曾相識。何況相公鼎鼎大名,譽滿天下,我們主人正在大廳候著哩!」 南宮遠又是一怔,這婦人竟然出言成句,想來這家主人定是一位飽學之士了。 既然人家相請,就不應該錯過這個機會。他雖然覺得事情有些奇怪,但此時饑腸轆轆,哪管許多,於是答道:「既然貴主人有此盛意,只好打擾了,請大嫂帶路吧。」 進入院門,竟是一所大院,院裡草叢沒徑,荒蕪淒涼,走不多遠,進入大廳,走廊回欄,大多陳舊剝落,顯出這李家家道衰微景象。 大廳上陳設甚是簡單,只有幾張紫檀八仙靠椅和一張檀木八仙方桌,那中年婦人請南宮遠坐下,隨即恭敬地端上一杯茶來,笑道:「請相公稍坐片刻!我去請主人出來相見。」 偌大的一個客廳,竟聽不見一個男人的聲音,也聞不到雞嗚犬吠,冷落得十分怕人,南宮遠靜寂寂地只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大約半盞熱茶工夫,屏風後走出兩個女人,前面的是那中年女僕,後面是一個年約四十左右的中年婦人,只見她一身黑綢衣服,儀態十分華貴。 此婦雖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看來年輕時是個美人胎子。她顯得有些孤寂冷漠,南宮遠心想:大概她就是李家主人了。他忙恭敬地起身站立。 那婦人一雙美目,不住地打量著南宮遠,好半晌,才笑道:「相公,英氣內斂,資質不凡,真是一位內功高手,難得難得,請隨我往見主人!」 南宮遠聞言甚是迷惑,不知這黑衣婦人是什麼來路,她一眼便看出自己學過武功,不禁暗駭!她的主人不知是誰?此時也只好聽其自然了。 繞過屏風,進入二廳,二廳陳設較大廳整潔,但仍是冷寂得怕人。 黑衣婦人一擊掌,不一會,廳後走出一位白衣婦人,亦是美韻迫人,肌膚似雪。她腳步輕盈來到南宮遠面前,不斷地打量著他,許久才轉向黑衣婦人道:「不錯.我們引他去見主人吧!」 南宮遠這一下更是糊塗了,他實在摸不清這一家是什麼門道,兩個一黑一白服裝的婦人,掩藏著無比的神秘。 南宮遠剛從少林寺逃出,面臨這種情況,只能聽天由命,緊跟在這兩個婦人後面,從一個走廊轉入第三進大廳。 這進大廳,氣派又自不同,陳設遠較第二廳華麗,兩壁上掛的是名人字畫,琳琅滿目,桃木心桌椅一塵不染。 兩婦人招待南宮遠坐下,仍是一記掌聲,後面閃出一個妙齡少女,遞上香茗,轉入後面。 不一會環珮叮噹,香氣撲鼻,從大廳後閃出一位婦人,黑白兩衣著的婦人均起身相迎。 南宮遠也不由立起,一打量這婦人,年齡看來只有三十餘歲,鵝蛋兒臉上,容豔照人,她穿著一件淡藍青色長襟,亭亭玉立。 這藍衣婦人仍與前兩個婦人一樣,沉寂打量著南宮遠,從頭到腳,從下到上,看得他雙頰紅暈,心中惴惴不安。 藍衣婦人打量他一陣後,轉頭向身後使女道:「傳下去,準備酒宴!」 說完話手一擺,各人落坐,使女傳完話後,重新換上香茗,三個婦人默默無言,六隻眼睛緊在他身上不停打轉。 南宮遠坐立不安,面對著這三個風韻較好的神秘豔婦,一顆心實在無法安定。他揣度她們是弄錯人,錯將自己當作所要等待的人。 偌大一所莊院,所見到的盡是婦女,卻看不見一個男人。 而這幾個婦人又是如此冷漠,美豔華麗,神秘莫測,行動詭異,初出道的南宮遠心頭真是七上八下。人家默默無言,他也是無話可說,實在他也不知從何說起。 不一會,擺滿了一桌山珍海味,杯筷卻只一雙,三婦將他引至正中坐下,斟上了酒。各自退回原位,這滿桌豐盛的酒菜,竟是單為他一人而設。 南宮遠正是饑餓難忍,此刻並不客套,只是低著頭大碗大碟、狼吞虎嚥地將滿席酒菜一掃而空,之後,抹抹嘴,向那三位婦人一笑。 南宮遠雖然身著破爛,但他盾目清明,英挺俊秀,充滿著男性的魅力,他這一笑,使那三位美婦心頭微然一動。 南宮遠朗聲道:「承蒙諸位大嫂招待,在下感激不盡,實因在下有事還要趕路,不便久留打擾,在此深謝告別了。」 南宮遠已填飽了肚子,打算就此離開這裡趕路回家,唯恐被人識破底細。 藍衣美婦聞言眉頭微皺,但隨即格格一笑,道:「唐相公言語風雅,斐然成章,真是一位年少有成,名滿江湖武林的英豪,但唐相公千里迢迢自東北趕至中原,豈能不見過我們主人就走。」 南宮遠怔了一怔,脫口叫道:「你們還有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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