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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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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名侏儒,便是玉洞峰天工堡中的「天工二童」,一臉笑意但門牙早已脫落的是笑童,另一張苦得不能再苦的苦臉,自然便是屬於哭童的。 二童恭恭敬敬地在老太叔面前跪了下來。齊聲道:「天工二童叩見堡主,祝堡主酒量大減,內力大增。」 老太叔聽了,怫然不悅:「三十年不曾回來,一回來仍然聽見這兩句廢話!」 笑童笑道:「這是主母定下來的祝賀詞句,誰也不能更改。」 哭童哭道:「小哭是很想改一改的,小笑也是心裡這樣想,但……嗚嗚……總是想不出更好的語句,只好暫且繼續這樣祝賀下去……」 老太叔哼一聲,道:「你們的主母死了多久?」 笑童笑道:「主母比母獅子還要凶,小哭早就渴望她快點歸登極樂世界,位列仙斑,變成一個惡仙。」 哭童哭道:「不要聽小笑胡謅。我只盼主母長命百歲。」 笑童笑道:「主母已九十九歲,小哭好不惡毒,只盼主母明年就死。」 老太叔歎道:「生死有命,既然惡婆婆至今未死,只好我死掉便是。」 笑童笑道:「堡主說的甚是。」 哭童忽然取出六根精鋼管子,每三根相連在一起,很快就組成了兩根六尺長短的精鋼管子。 笑童笑了一笑,白背包上取出兩頂形狀有如鳥巢的帽子,一頂給哭童戴上,自己戴上另一頂,模樣甚是怪異。 在此同時,哭童又把一塊質料極是柔韌的布料取出,這塊布料也和二人的衣服一般花花綠綠,而且早已經過縫製,左右兩邊都有夾洞,可以穿套在精鋼管子之中。一經穿套,平放張開,便宛如一張擔架床。 二童又在鳥巢般的帽子兩側,各自伸出一尺左右的精鋼管于,管子未端,另附有細小的鋼叉,二人合共組成四叉懸空,平放之勢,恰恰可以把輕巧的擔架床擺放在二人頭頂之上。 老太叔輕輕一躍,有如一團大肉球般躺在擔架床上,道:「要是把我摔下來,各自把屁股肉割下半斤拿去喂狗。」 笑童笑道:「小哭的屁股又臭又韌,狗也不吃。」 哭童哭道:「小笑的屁股又香又滑,最好割足一斤,連貓也一併喂了!」 二童一面說,一面頭頂擔架床,腳步輕快地登上山道,如履平地。 馬小雄、阿玫跟隨在後,初時還不怎麼樣,時候一長,二人內力不繼,漸感吃力。 笑童走在最前頭,忽然笑道:「那位小姑娘,手裡捧著一包又臭又髒的物事,自然走動得很是辛苦,不如把它丟掉,定必輕快得多。」 哭童哭道:「她把這包東西捧得像是天下第一號寶貝,要是丟掉了,准會哭得死去活來。」 笑童笑道:「別以為人人都像你一般,動不動就要哭。」 哭童哭道:「也別以為人人都像你一般瘋瘋癲癲,娘親死了還在嘻嘻哈哈大笑。」 笑童笑道:「我娘親是在一百一十八歲才死掉的,這是『笑喪』,不但不必哭,還可以笑得十分愉快,有如在地上撿到了一百萬兩銀子。」 阿玫不理會「哭笑二童」的瘋言瘋語,一直小心翼翼地捧著那一包東西。 那是木小邪的大刀。 老太叔神智時而清醒,時而模糊,身子也是忽好忽壞,為策周全,只好把大刀用破爛的布包裹著,儘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對於這種計策,馬小雄雖然同意,但心裡卻很不愉快。 他並不是惱恨別人,只是惱恨自己,心中重重疊疊地埋怨:「要是小雄馬的武功有義父一半那麼厲害,又有誰敢動這把大刀的主意?」想及義父、乾媽生死未卜,甚至是凶多吉少,不禁心頭陣陣絞痛,幾欲掉下眼淚來。 山風清勁,登山越高,風勢也越來越大,阿玫衣衫單薄,機伶伶地連續打了幾個噴嚏。 笑童笑道:「這位小姑娘血氣不足,很容易凍壞了身子,我這裡有一瓶『大補氣血笑不合攏嘴巴強身活命威風十足神氣丹』,保證一服見效。」把一個紫色瓷瓶拋給阿玫,阿玫只得伸手接住。 阿玫接過瓶子,沒有把裡面的丹藥吞服,老太叔躺在擔架床上道:「為什麼不吃?」 哭童哭道:「千萬不要吃。」 笑童笑道:「為什麼不要吃!這是救命靈丹,可不是毒藥。」 哭童哭道:「二十年前,我害了一場小病,你研製了一些也是什麼救命靈丹給我吞服,我服下之後,小病變成了大病,若不是主母慈悲,另給我救命靈丹搶救,早已活不下去。」 笑童笑道:「那一年,我制煉丹藥的手法還不怎麼到家,二十年後的今天,境況自是他媽的大不相同。」 哭童哭道:「小姑娘,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千萬不要相信這混帳老小子的話。他這個人——」還沒說完,老太叔已閃電般在擔架床上一記耳光火辣辣的抽在他的臉上,同時罵道:「閉上你媽的鳥嘴!? 阿玫瞧著老太叔,道:「這藥,可以吃嗎?」 老太叔道:「笑童煉藥,天下知名,便是孔有怨的勞什子師父,也是萬萬比不上,哭童小子只懂得哭哭啼啼,你用不著管他!」 阿玫聽見老太叔這樣說,仰首便把整瓶「大補氣血笑不合攏嘴巴強身活命威風十足神氣丹」吞掉,但覺入口甘涼,十分舒暢。 哭童給老太叔摑了一巴掌,反而沒有再哭,只是合扁著嘴,一言不發。 笑童哈哈一笑,笑得比偷了鳥蛋的蟒蛇還更愉快。 走了裡許路,阿玫漸漸感到喉嚨發癢,臉頰越來越是燙熱。 馬小雄瞧了她一眼,道:「你是不是有點疲累?」阿玫搖了搖頭,忽然兩眼翻白,「咕咚」一聲倒了下去。 老太叔在擔架床上俯視阿玫,叫道:「怎麼啦?」阿玫已暈倒,沒有答話。 哭童忽然又哭了起來:「笑老小子的毒藥,又殺了一個無辜的小姑娘。」 老太叔翻身跳下擔架床,馬小雄早己把阿玫抱起,老太叔伸手在她鼻端上探了一探,道:「沒有呼吸,似乎已經死掉。」 哭童哭道:「不是似乎死掉,而是他媽的真的死了。」 老太叔歎了口氣,道:「人死不能複生,哭小子,你陪葬好了。」 哭童大吃一驚,急道:「這……可萬萬使不得!她還活著,用不著陪葬。」 老太叔冷冷道:「你老老實實說一句,這小姑娘是否仍然活著?」 哭童哭道:「太叔堡主說她『似乎已經死掉』,也只不過是『似乎』而已,絕對不是真的死掉,再說……笑老小子的煉製丹藥本領,就連主母也盛讚一日千里,定然可奏靈效……目前,也許只是小姑娘他媽的虛不受補,只消假以時候,定必可以蘇醒過來……」不等他說完,老太叔已把阿枚拋上擔架床,著令哭笑二童以頭頂扛著她繼續登山上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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