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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鳳大先生一直專心致志對付「公子丐」濮陽天,全然料不到古塔上隱藏著另一高手,饒是「蓮花劍聖」劍法精妙,竟也抵禦不住這突如其來的一擊。

  「颯」一聲響,長矛已貫穿過鳳大先生胸膛。

  鳳世宗猝然中此致命一擊,不禁雙目怒凸,以左手抓住胸膛上深深插入的長矛,嘶聲叫道:「你是誰?」

  他看見一個白髮、白眉、白臉、白袍,但一雙眼睛卻紅得像是快要淌下鮮血的老人。

  老人身法奇詭,出手狠絕,說話皮笑肉不笑:「鳳世……宗,你這……個黃口小兒……憑……什麼……跟我爭勝?……劉複北……這一……顆棋子……你是不配……擁有的……」在他眼中,武林中地位尊崇的華山派掌門,只不過是一名「黃口小兒」。

  老人武功絕高,鳳大先生不但親眼目睹,更身受其害。

  那一矛,所蘊藏的無比內力,還有其招數所籠罩的範疇,絕對是鳳大先生生平從未一見的。

  老人武功高,又有口吃的毛病……

  風大先生明白了。他在咽氣前終於知道這老人是誰。

  老人白髮、白眉、白臉、白袍……眼睛卻紅得像是快要淌下鮮血……又有口吃的毛病……

  「你是皇甫老人!……皇甫公勝!……」

  「不錯,你……說對……了!」老人把長矛緩緩地從風大先生胸膛抽出,抽得很慢很慢。

  鳳大先生閉上了眼睛。他從沒想過會遇上皇甫老人,他甚至以為,這一號人物早已在數年前逝世。

  長矛在抽離身體的時候,鳳大先生感受到生命中最後一刻的痛楚。這種痛楚,應該是十分可怕的,但他咬著牙忍受著,沒有發出半點呻吟,但卻仿佛很清楚地聽見長矛與肋骨磨擦時所發出的奇異聲音。

  長矛完全抽離之後,鳳大先生臉上的模樣看來並不是極度痛苦,而是極度疲累。

  他的身子沒有搖搖晃晃,只是筆直地僕倒下去。

  濮陽天望著這位華山派掌門,肅然道:「他夢醒了。」

  皇甫老人淡淡道:「人生……原本就……是一場夢,鳳世……宗夢醒了……我卻還在……夢中……」

  濮陽天瞧著他一對血紅的眼睛,道:「你是幽冥派旁支的掌門皇甫公勝?」

  皇甫老人道:「不要……提起幽……冥派……這三個字……我……是豪門……金莊的總護……法!」

  濮陽天臉色一沉:「劉複北禍國殃民,你何苦活到這把年紀,才作出這等助紂為虐之事!」

  皇甫老人道:「國家……大事……我不……管啦……黃土地上……無論是……誰來做……皇帝……反正都……是一樣的……姓李的做皇帝也好……姓……趙的做皇帝……也好……天下……百姓不……一定便有……好……日子過……」

  這本是大逆不道的話,但在濮陽天耳中聽來,卻是大有同感。

  但劉複北色引外敵到中原興風作浪,這一點,是濮陽天絕不贊同的。他道:「前輩之言,請恕在下不敢苟同。」

  皇甫老人道:「你心……裡怎樣……想……那是你的……事……我不管……風世……宗是……偽君子……真小……人……我殺……了他……總……不會……是……一椿……壞事!」

  濮陽天道:「鳳大先生已給你殺了,為什麼還不動手,連我也一併殺了?」

  皇甫老人搖了搖頭:「你不是我……的敵……人……也不是……我的……對手……但金……玉豪門……的事……你是……再也不……能插……手的……了否則……鳳世……宗的下場……便是……一個……很好……的榜樣!」

  濮陽天凜然道:「劉複北的事,我是管定的了,你不殺我,我也要殺你。」

  皇甫老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要殺我……那是……不難……明白的……因為你……是……丐幫幫……主……俠之大者,……便是……你這種笨……人!」

  濮陽天把砍柴的鐵刀拋掉,擺出了一副用掌對敵的姿勢。

  皇甫老人道:「你要……和我比拼……掌功嗎?……丐幫的……降龍十……八掌……名滿……天下……你在這……

  套……掌功……之上……花費了……多少年……的光陰?」

  濮陽天道:「我不會用降龍十八掌跟你比拼。」

  皇甫老人道:「為什麼……不用……降龍……十八掌?……是不是……瞧不起……這種……武功?」

  濮陽天道:「降龍十八掌是丐幫至高無上,威力無儔博大精深的武功,只要把這套掌功練得到家,絕對無畏於任何強敵。」

  皇甫老人道:「你是……丐幫幫……主……難道連降……龍十……八掌……也沒……練成嗎?」

  濮陽天道:「十八掌之中,我只練成了十七掌。」

  皇甫老人道:「我是……你的……敵人……為甚……麼要告……訴我……這個……秘密?」

  濮陽天道:「書有未曾經我讀,事無不可對人言,濮陽某窮二十載之力,一直未能好好練成降龍十八掌,在本幫之中,幾乎是人盡皆知之事,談不上是什麼重大的秘密。」

  皇甫老人冷冷道:「常聽人……說……丐幫……這一代……的幫主……自負不……凡……比一條……牛還要……固執……但卻……胸襟豁達……如今……看來……倒也……不無……道理……」

  濮陽天道:「要是我練成了降龍十八掌,一定會用這一套掌功領教前輩的絕世武功。」

  皇甫老人搖了搖頭,「你不……配……跟我動手!」

  濮陽天道;「要是我非要跟前輩一拼不可,卻又如何?」

  皇甫老人道:「要是……你練成了……十八掌……也許還有……兩三分可……勝之道……但如今……又何必急……

  急送命?」

  濮陽天道:「你若今天放我一馬,日後也許會深深後悔。」

  皇甫老人道:「我已很……久不……曾做過……足以……令自己……後悔的事……要是你……能令……我感到……後悔……也未嘗不是……一椿美事。」說到這裡,忽然向一個西夏武士招了招手,叫道:「阿裡都察……你過來……」

  那名西夏武士,短小精悍,神情甚是肅穆。皇甫老人才向他招手,已像是猴子般跳了過來。

  皇甫老人伸手向濮陽天的臉孔一指,道:「你可知……道他是……什麼人?」

  阿裡都察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皇甫老人冷冷道:「你……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怎麼……竟然……跑到中土?」

  阿裡都察道:「是為了……白花花的銀子。」

  皇甫老人點了點頭:「你這……個人……很是老實……

  但太不聰……明……要是我想……殺了你……你會怎樣?」

  阿裡都察道:「你是我……的主人……你要殺我……我是……不會怎樣的……大不了……死在你掌……下便是……」

  皇甫老人道:「為什麼……忽口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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