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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原來這人,便是蘭州『爪爆心肺』莫穿腸,海大哥遇上了這一號人物,戰況之兇險,委實前所未見。

  「到後來,咱們這一艘船快要沉丁,卻有一艘快舟,在波濤洶湧的大海直刮過來,舟上一人,白衣文士打扮,但卻只有一條大腿,原來便是曾經給你砍掉大腿的池振宇。

  「我和池振宇,就在這快舟之上,展開激戰。咱們一戰之下,竟是鬥了一個旗鼓相當之局,但那快舟由於無人操控,很快就已漂離開其他船支,終於變成大海上的一艘孤舟。

  「當咱們停戰之際,已在黃昏之後。當時,池振宇道:「要是再苦拼下去,大不了便是同歸於盡之局。」

  「我道:『你少了一條腿,在小舟之上跟我比拼,甚是吃虧。』

  「池振宇道:『你明白就好了,要是在大船上比拼,又或者到了岸上,你最多支撐不了三百招。』

  「我知道他說的都是真話,但在那時候,咱們是死敵,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可是,他卻這樣說道:『有一句老話,叫做同舟共濟。眼下境況,恰恰便是如此。在這茫茫大海,咱們雖是死敵,卻是誰也沒法子可以把對方殺死,不如這樣吧!算是你饒我一命,我也饒你一命,咱們就在這大海之上立誓,總今,今天這一戰到此為止,要是食言,一定不得好死!』

  「就是這樣,咱們罷戰,到了天亮,遇上兩艘漁船,咱們各自跳上不同的船支,就此分道揚鑣。

  「大海茫茫,雖然很想找回兩位兄長,也掛念著你們的安危,但卻只能回到岸上,然後再想辦法。

  「過了八九天,打探到一些消息,知道金玉豪門高手忽然悄悄東來福建,似有不軌企圖。等到我趕到忘憂穀,才知道在野二哥已安然無恙,但卻又不知所蹤,喬鏡花也已同時離去。

  「再度多番打聽,又知道你們一直向西北而行,終於在漳州給我遇上,哈哈!這都是天意。」

  馬小雄聽了,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總算是天意待我不薄,要是你來遲片刻,這便嗚呼哀哉,大勢去矣!」

  這時,老太叔在昏睡中悠悠轉醒,道:「這是什麼地方?」

  馬小雄道:「一輛很不錯的馬車。」

  老太叔道:「馬車要到什麼地方去?是不是找仇人算帳?」

  馬小雄道:「仇人都已逃得老遠,咱們去找一個很有本領的大夫,讓他瞧瞧我的眉毛怎麼總是比不上柳大哥那樣濃密。」

  老太叔咳嗽一聲,道:「眉毛太稀疏,那是很危險的,一旦刮起大風雪,就很容易著涼。」

  馬小雄忙道:「正是這樣,所以非要找個大夫想想辦法不可。」

  老太叔聽的不住點頭,又道:「這輛馬車真的很不錯,躺在這裡,連放屁都是香的。」

  聲音越來越是微弱,隨即又再昏睡過去,馬小雄見了,心中大是擔憂。

  未屆黃昏,馬車在一條小道岔口之前停下,車夫說道:「靠左一條小道,向前直走三裡,便是金大夫的醫寓。」

  柳生衙付了車資,背起老太叔,和馬小雄、阿玫一起走向左邊小道進發。

  約莫走了裡許路程,小道越來越是陡斜崎嶇。又過了半裡,眼前是一條吊橋,橋下溪水淙淙,景色頗是雅致。

  這一條吊橋,僅容一人走過。但此際在橋的中央,卻有一人盤膝而坐,那是一個臉色和身上衣衫幾乎一般雪白的白衣和尚。

  白衣和尚年約四十,身形高瘦,雖然盤膝打坐,看來也和一個站著的人矮不了多少。

  柳生衙背著老太叔,一步一步走向吊橋,在白衣和尚面前三尺始停了下來。

  白衣和尚原本一直低眉合什,這時方始緩緩地把瞳孔張開,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柳生衙也合什,道:「在下有一位朋友,患了重病,務須前往金大夫的醫寓診治,此事急不容緩,請大師行個方便借一借路。」

  白衣和尚聽了搖頭,道:「金大夫明早約了貧僧決一死戰,誰都不能打擾,施主請回吧。」

  柳生衙陡地雙目如電,直視白衣和尚,說道:「你是出家人,應當慈悲為懷,四大皆空,何以非要和一個救治世人的醫生拼命不可?再說,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背上這個朋友病況嚴重,要是不立刻找金大夫診治,恐怕再也活不到明天,你是出家人,又豈能見死不救?」

  白衣和尚抬頭望著柳生衙,冷冷的道:「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看來,你背上的朋友,既與佛無緣,也和這裡唯一的大夫沒有什麼機緣,否則,也不會今天在這條吊橋上,遇上貧僧。」

  柳生衙冷冷一笑,道:「在下華山派弟子柳生衙,未知大師法號怎生稱呼?」

  白衣和尚合什道:「貧僧法號就叫貧僧。」

  柳生衙聽了,面色陡變:「你就是太原白馬寺的貧僧和尚?」

  白衣和尚緩緩地點了點頭。

  柳生衙心中一凜,想不到在這僻遠之地,竟然遇上了太原府金玉豪門公子爺劉複北的一個「和尚戰將」!

  他沉吟半晌,道:「大師明晨的決鬥,是否為了公子爺而戰?」

  貧僧和尚道:「貧僧是劉莊主的朋友,可不是他的手下。」

  柳生衙道:「但聽聞大師會為了公子爺而出手殺任何人,甚至可以連你自己也殺掉。」

  貧僧和尚點點頭,道:「這話雖然不錯,但貧僧依然不是公子爺的手下,而是公子爺的朋友。」

  柳生衙不願在這件事情糾纏下去,道:「在下是一定要渡橋前往找金大夫的,要是大師不肯借路,恐怕只好得罪了。」

  貧僧和尚冷然道:「只要把貧僧殺了,任何人都可以渡過這一條吊橋。」

  柳生衙臉色一寒,倏地身形拔起,要跨過貧僧和尚的頭頂,直沖過吊橋的另一方。

  貧僧和尚一聲冷喝:「放肆!」也是身形飛拔,攔住柳生衙的去勢。

  柳生衙雖然背上背著老太叔,但這一躍之勢,仍能拔起兩丈有餘。

  只是,貧僧和尚輕輕一躍,兩人便已在半空中乍然相遇。

  柳生衙倏地掣劍在手,一劍刺向貧僧和尚左胸要害。

  貧僧和尚也是用劍的大行家,身形一幌,也以一口利劍還擊。

  柳生衙早已料到對方有此一著,出招時故意把劍招改變,使貧僧和尚捉摸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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