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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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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句話,便和他對付傳功長老的時候所說的一模一樣。 當時,禿頂老人話猶未了,又是「喀勒」一聲,傳功長老的左臂也給扯脫下來。 但這一次,情況卻不一樣,那是因為馬小雄急急叫道:「前輩手下留人!」 只要他這一下叫喊之聲稍遲一刹那,樸赤道人另一條胳臂已然不保。再然後,便是右腿、左腿統統都給禿頂老人一一摘掉下來。 禿頂老人乍聞馬小雄的叫聲,果然並未立刻把樸赤道人的其餘三肢扯脫,只是兩眼一翻,目注著馬小雄道:「小夥子,你也要來試試扯掉別人手手腳腳的滋味嗎?很好,快快過來,你要是力氣不夠,先練一練怎樣把這臭道士的手指扯掉,也是相當過癮的!」 馬小雄搖了搖頭,道:「晚輩只是懇請前輩放他一馬,就此算了!」 禿頂老人眉頭大皺,道:「這臭道士並不是個好人,你維護他作甚?」 馬小雄歎了一口氣,道:「武當派有一位何五沖老道士,跟晚輩很談得來,要是把這位武當派的道士手手腳腳統統扯脫下來,恐怕在老道士面前,不怎麼好講話。」 禿頂老人道:「既然不好講,大可以什麼都不說!」 伸手便要把樸赤道人的左臂也扯脫下來。 忽聽一人沉聲說道:「老太叔要做的事,誰敢阻擋?快扯!快扯!」 只見這人一頭銀髮,臉上疤痕滿布,赫然正是一代狂俠喬飲。 禿頂老人一見喬飲,立即把樸赤道人一手摔開,便如同拋掉了一塊爛布。 禿頂老人走到喬飲面前,伸手在他的臉上不住的撫摸,良久才道:「這些疤痕,怎麼如此熟悉?是誰在你臉上留下來的?」 喬飲大聲道:「這種陳年舊事,我早已忘掉,正如老太叔已忘記自己曾經是個怎樣的人一樣!」 禿頂老人喃喃道:「老太叔?誰是他媽的老太叔?」 喬飲道:「對了,誰是他媽的老太叔?我不是,你也不是,但還有誰會是?」 禿頂老人想了大半天,最後搖了搖頭:「誰也不是老太叔,天下間也許從來沒有老太叔這麼一號人物!」 喬飲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他不說話,禿頂老人卻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是不是嵩山少林寺?既是少林寺,怎麼連一個和尚都瞧不見,卻殺出一個可惡的道士?」 這時,樸赤道人已在重傷之下暈迷過去。喬飲道:「這裡是武當山,給你扯掉一條胳臂的,便是武當派的牛鼻子。」 禿頂老人乾咳兩聲,道:「你這個人,說話毫不實在,他媽的很靠不住……」 喬飲歎了口氣,道:「天下間又有什麼人是靠得住的?」 禿頂老人怒道:「胡說!我曾經有一個女徒兒,她叫喬鏡花,我總是喜歡叫她小花花……這個小花花嘛,便是天下間最靠得住的人。」 喬飲凝視著禿頂老人的臉,半晌才道:「你還會認得小花花嗎?」 禿頂老人想了一想,道:「當然記得,她比我老了三百五十歲,鼻子長得像是天竺振奮象,一對美麗的腳長滿了金毛,就像是獅子一樣!」 禿頂老人正在憶述小花花的容貌,他口中的小花花,便是喬鏡花,也正是喬飲的女兒,但小花花的模樣,他根本早巳完全忘掉。 喬鏡花早已來了。這裡畢竟是忘憂穀,一直以來,她以為自己的師父已經死了,但他仍然活著,但卻什麼都不再記得,只是還記著喬鏡花、小花花的名字。 喬鏡花強忍淚水,來到了禿頂老人面前,她道:「師父,還認得我嗎?我便是喬鏡花,小花花……」 禿頂老人比她矮了一截,他昂起臉看了她大半天,忽然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你便是喬鏡花,小花花,你是天下第一淫婦,恃著背上有一對翅膀,到處飛來飛去,看見男人便撲下去……哈哈……哈哈哈……」 喬鏡花知道師父瘋了,但師父罵她是個淫婦,卻又不像是「無心之失」。她想起了曲鴻山,也想起了才死了不久的師兄孔有恨…… 禿頂老人並非等閒之人,他是玉洞峰天工堡主,名震天下凡數十載的一代劍道大宗師——太叔梵離! 太叔梵離仍然活著,但他什麼都不再記得,天天胡胡混混地過日子。 他本是劍道高手,但在瘋了之後,他不再用劍,卻喜歡把敵人的四肢一一扯脫下來。 喬飲臉上每一道疤痕,都是太叔梵離賜贈,但他已忘掉了自己在劍法上的驚人造詣。 他如今殺人,總是很有次序地,先把「敵人」的右臂「喀勒」 一聲扯脫,「敵人」吃痛,自然厲聲慘叫,老太叔也定必如此這般叫嚷:「只是扯斷一支手便流這許多血,往下去怎麼辦?」 老太叔已忘掉了很多重要的事情,偏偏這句話,他還是記得十分清楚的。 這時,樸赤道人又已在重傷昏迷之後悠悠轉醒,喬鏡花上前瞧了他一眼,冷冷說道:「忘憂谷與武當山相隔遙遙千里,你擅入本谷,可知該當何罪?」 樸赤道人慘遭重創,已如載敗公雞,除了垂頭喪氣俯首認輸之外,再也沒有平時武當派道爺的半點威風。他慘笑一聲,道:「貧道無話可說……」 喬鏡花冷笑道:「什麼叫無話可說?你私自潛入本穀,究竟有什麼樣的圖謀?」 樸赤道人咳嗽兩聲,道:「貧道……懷疑海世空潛逃至此,因而擅闖貴穀,可恨命不逢時,竟在貴穀遇上了天下間屈指可數的絕世高手,貧道又還有什麼話好說!……」 喬鏡花道:「海世空便是真的到了忘憂穀,他也是本谷的貴賓,你要見他,最少也待本穀婢僕通傳,要是本穀主准許你見他,而海大俠又願意見你的話,你才有資格進入本穀!」 樸赤道人面無血色,嘶聲道;「貧道今天是裁定的了,你要剮要殺,儘管出手,可不能藉著貧道的錯失,羞辱武當派的威名!」 這幾句話,倒是擲地有聲,氣概不凡。 但他失血極多,原本已瘦削的臉龐,看來更是雙頰深陷,在不說話的時候,直與死人無異。 喬鏡花歎了口氣,道:「念在這位小兄弟跟武當派的何五沖道長頗有淵源,既然他君子不念舊惡,曾央求老太叔饒你一命,我也不能讓你死在本穀,這裡有一瓶金創藥,你拿去之後速速離去!」 樸赤道人搖搖頭,道:「貧道傷勢雖然不輕,但武當派的金創藥,也不見得會治不好貧道……」 語畢,咬緊牙關,腳步蹣跚地離開忘憂穀,他臂上傷口依然不住的在滴血,血滴在地上迤邐不絕,景象甚是恐怖。 喬鏡花目注著樸赤道人的背影,歎道:「武當高手,縱然一念之差誤入歪道,終究出於名門正派,自有一定的骨氣。」 歎喟之餘,回頭望向馬小雄,道:「你就是把大刀借給孔大夫的那個馬小雄嗎?」 馬小雄點了點頭,道:「正是。」 喬鏡花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吧,這把刀既然是你的,我絕不會把它強行霸佔,只是,以你的武功,可以把木小邪的大刀好好保存下來嗎?」 馬小雄聽了,不禁面露愁緒,沉吟不語。 老太叔忽然瞪目向馬小雄凝視,道:「你有一把好刀,但卻護刀無力,此事只怕大大不妥。」 馬小雄道:「但這大刀對我意義重大,絕不能在我手裡丟掉。」 老太叔道:「放屁!聽那個女子說來,你分明已把大刀無緣無故的借了出去,要是借刀人有如劉備借荊州,一借便永不歸還,大刀已然在你手中丟掉!」 阿玫忍不住叫道:「師弟是為了央求孔大夫為我治病,才把大刀借給孔大夫的,你們要是不相信,可以叫孔大夫出來問個明白。」 喬鏡花黯然道:「不必了,其中情況,我早已明瞭,孔有恨是我的師兄,他借取大刀,也只是為了要討好我這個師妹,可是,他已經死,你們以後再也不要提起他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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