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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當時,水老妖對他說道:「中原大地,草莽豪雄數之不盡,唯獨有一人,跟你義父情同手足,但他的年紀,比我年輕了足足三十歲,只要你把這塊木牌交給他一瞧,他怎麼說也會把你當作自己的子侄看待。」

  義父的話,馬小雄是永遠不會忘記的。所以,他也沒有忘記水老妖韻另一番話:「他日你重返中原,必須找一個隱蔽之處,把大刀隱藏起來,你要儘量忍耐,只要等到把『還我山河十八刀』練成,這在刀自可在你手中,重見天日。」

  想到這番話,馬小雄的心便陣陣刺痛,木小邪的大刀,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那不單只是一把刀,還有無數段不可忘記的感情,先後熔鑄在刀內,永遠不能分開。

  馬小雄心裡不愉快,只好不斷的喝酒。其實,他此刻最應該要做的事,就是上前找「公子丐」濮陽在,把那一塊木牌交到這位丐幫幫主手上。

  可是,他連木小邪的大刀也保不住,心中甚是羞慚,竟提不起勇氣去見這位濮陽幫主。

  他只好喝酒,福建老酒,算不上是烈酒,但喝多了,後勁卻也很厲害。漸漸地,他的眼皮越來越是沉重。阿玫開始著急,勸他少喝一點,但那裡勸止得住。

  這時候,濮陽天也回到了酒店,獨自吃肉喝酒,他也曾瞧了馬小雄一眼,見他年紀輕輕,居然喝酒如喝水,不禁為之莞爾一笑。

  忽聽外面有人步履匆匆,走了進來,只見三個叫化,一老二少,顯然都是丐幫弟子。

  那個老叫化,年紀六旬,背負六袋,在幫中的地位頗高。

  姓徐名志健,江湖經驗十分豐富。他甫在濮陽天面前站定,已壓低著嗓子,沉聲說道:「報告幫主,豪門金莊的高手,已陸續分批趕赴忘憂穀,早一陣子的江湖傳聞,恐怕是真的。」

  濮陽天心下沉吟,也低聲道:「喬鏡花隱居于忘憂穀,本來絕少人知道,想不到紙包不住火,終究還是抖露了出來。」

  徐志健點了點頭,道:「喬鏡花是劉複北的表姊,師承自玉洞仙峰天工堡的太叔梵離,這女子縱使只有她師父三成道行,恐怕已可橫掃福建武林。」

  濮陽天道:「喬鏡花有一個弟弟,叫喬在野,和我也可算是十分投契的好朋友,這人絕對是一條好漢。」

  徐志健道:「但照屬下所知,喬鏡花行事作風喜怒無常,和她的弟弟並不一樣。」

  濮陽天道:「她為人如何,那是她自己的事,跟咱們沒有半點相干。但她若的擁有下半截『一品殿堂劍譜』,劉複北就決不會視若無睹。」

  徐志健道:「太叔梵離是近五十年來,最令人摸不著頭腦的一代怪傑,誰也摸不清他的武功究竟厲害到怎樣的程度。

  但那套『一品殿堂劍譜』,不知如何在百餘年前,分成了上、下二卷,而且上卷落在豪門金莊,下卷則一直不知所蹤,直至最近,始有傳言,謂這下半截劍譜,本早已在太叔梵離之手,而在數年之前,又已輾轉地交給了他的女徒兒喬鏡花,真是錯綜複雜,撲朔迷離。」

  濮陽天道:「劉複北狼子野心,這下卷劍譜,萬萬不能給他搶奪到手。」

  徐志健道:「要不要把本在福建分舵的弟子都哪喚齊來,以防豪門金莊高手發難?」

  濮陽天道:「暫時不要打草驚蛇,且待咱們二人趕到忘憂穀瞧瞧形勢怎樣,再作道理。」

  第十四章 一門忠義楊家將

  馬小雄為了大刀之事悶悶不樂,終於醉倒。

  阿玫在附近一間客棧,要了一間房子,小心伺候,不敢離開半步。

  馬小雄躺在床上,忽爾癡癡一笑,道:「師姊,咱們一起闖蕩江湖,本來是挺快活的,可是咱們武功太差勁啦,別說是行俠仗義,便是連自己最心愛的東西,也沒法子可以保得住,說來真是十分丟人。」

  阿玫道:「咱們還年輕,武功比不上別人,那是很正常的,但只要以後勤練武功,總有一天可以在江湖中揚名立萬。」

  馬小雄搖搖頭,道:「我不稀罕揚什麼名,立什麼萬,只想一輩子跟你在一起,雖南面王不易也。」

  阿玫道:「什麼叫……南面王不易?」

  馬小雄道:「意思大概是說,就算給我做皇帝,我也不願意把你放棄……」

  阿玫喝了一兩碗老酒,一張俏臉早已嫣紅,聽見他這樣說,更是紅上幾分。(根據古籍考究:古代以向南方為尊位,因此帝王的座位,必然面向南方,因此帝王又稱南面王。)

  馬小雄瞧著她的臉,忍不住把她抱緊,同時說道:「早幾天你病了,一張臉蛋在發燒,而且神智模糊不清,真是擔心死人啦……幸好……吉人自有天相,你終於痊癒過來……」

  阿玫歎了口氣,道:「若不是因為我害了病,你也不會丟了木小邪的大刀。」

  馬小雄「呃」的一聲,說道:「大刀雖然十分重要,但你可知道,在我心目中,你卻又比大刀重要得多了?」

  阿玫道:「你喝醉啦。」

  馬小雄道:「正因為喝醉了,這便是酒後吐真言。」

  兩人在床上互相擁抱著,馬小雄在她的粉頸上嗅來嗅去,她有點癢,忍不住笑了起來。

  馬小雄在她的纖腰上不斷撫摸,她沒有掙扎,但心中知道,事情並不太妙。

  要是一直這樣子繼續下去,肯定會弄得一場糊塗,便在這時,馬小雄忽然從床上跳了起來,沖出門外,隨即彎下了腰,嘩啦嘩啦地嘔吐個不亦樂乎。

  翌日,馬小雄在陽光照射之下,緩緩地張開了一雙眼睛。

  他仍然躺在床上,旭日從窗外透射而至,令他精神振奮起來。

  阿玫坐在一張木椅上,以手支頷,居然睡得甚是香甜,馬小雄躡手躡腳地繞到她背後,忽然在她的面頰上用力一吻。

  阿玫嬌慵地輕輕一笑,她一天比一天成熟,也一天比一天漂亮。只聽得馬小雄道:「天亮啦,咱們繼續趕路,到忘憂穀去。」

  兩人梳妝妥當,付了房錢,騎上快馬,繼續上路。

  福建一帶,越是離開海濱遠一些,山巒地帶也就更險峻幾分。二人對這裡的道路,並不熟悉,雖然沿途到處向路人垂詢,但誰也沒聽過忘憂穀是什麼地方所在。只好根據八娘的指示,先行找到忘憂穀附近的一個小市鎮再說。

  那小市鎮的名字,相當古怪,叫「骨也吃鎮」,提起這個小鎮的名字,倒有一兩成人曉得。

  到了這一天黃昏,二人總算來到了這個地方。但這小鎮真的小得可憐,並無客店投宿,只有一間用茅草搭成的小飯莊,飯菜價錢十分廉宜,但卻無酒供應,端上桌的也是差之極矣的粗茶淡飯。

  馬小雄饑不擇食,不到片刻已匆匆地扒了三大碗飯,阿玫瞧著他,不禁莞爾一笑。

  馬小雄放下了飯碗,道:「食不飽,力不啼,既要闖蕩江湖,最少也得精神飽滿。要精神飽滿,肚子就不能空空如也。」

  阿玫笑道:「要不要再來三大碗飯?」

  馬小雄搖搖頭,道:「吃得太多,也不怎麼好,凡事適可而止,便是最好的。」

  小飯莊的主人,是個五十不到的中年婦人,模樣比起小漁村的那個八娘漂亮得多,而且八娘瘋瘋癲癲,這婦人卻是精明伶俐,說話有條有理,絕不顛三倒四。

  這婦人叫藍大娘,她雖然在福建山區之地謀生,籍貫卻是川西人氏,早年嫁到福建,丈夫在數年前害病死了,這小飯莊本是夫妻一起經營幹活,如今就只剩下藍老媽子獨自支撐大局。

  藍大娘對阿玫說道:「這位小姑娘,在這一帶,原來是很太平的,但兩位來的似乎不是時候……」

  語聲一頓,卻又說道:「不!應該是說,你們來的時日,甚是湊巧,但這個湊巧,卻不是一椿妙事。」

  阿玫淡淡一笑,道:「敢問大娘,這個地方,怎麼會喚作『骨也吃鎮』?」

  藍大娘歎了口氣,道:「我剛才說的,就是和這個名字有很大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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