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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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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船艙昏黃的燈光下,馬小雄只見自己的一雙手呈現紫藍之氣,顯然中了劇毒。老船家冷冷一笑,道:「明知道刀上有毒,還撿著它胡作非為,要是因此而丟掉一條小命,豈不冤枉?」 馬小雄咬了咬牙,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便是因此喪命,總比起給大惡人奸計得逞好些。」 老船家悶哼一聲,道:「你姓什麼?」 馬小雄照實說了,老船家搖搖頭:「你還是不要姓馬,改姓牛吧!年紀輕輕,一副牛脾氣比牛魔王還要牛上三分!」 一面說,一面取出解藥,道:「只要塗上這藥末,毒氣漸可消除。」 馬小雄卻道:「老婆婆中的毒比我更重,你怎麼不先把她救治?」 老船家面色一寒,道:「她始終不肯對我說那句話,救她作甚?」 馬小雄大奇,忍不住問:「前輩,你要老婆婆對你說的是什麼話?」 老船家擦了擦鼻子,半晌才道:「這是咱們之間的兒女私情,你這個小鬼頭少多管閒事!」 馬小雄呆了半晌,沒想到八十五歲的老翁,居然也有什麼兒女私情,他聽了很想笑,但卻笑不出來。 老船家正要把解藥塗在馬小雄手上,但馬小雄卻把雙手放在背後,道:「你若不先救了婆婆,我也用不著你來救。」 老船家怒道:「你瘋了嗎?這—瓶解藥,只能救一個人,要是我先救了翠荷妹子,你焉能活命?」 馬小雄又是一怔,但仍然道:「她是你的心上人,對不?既是你鍾愛的紅顏知己,又怎可以眼睜睜地瞧著她毒發身亡?」 老船家更怒:「咱們的風流帳,幾時輪到你這條初生之犢插手多管閒事?」 忽聽艙外惡婆婆厲聲反問:「我幾時跟你有什麼風流孽帳了?你若再嘴裡不乾不淨胡說八道,我便把自己一雙耳朵刺聾,落得耳根清淨!」 老船家聞言,十分著急,忙道:「妹子千萬別刺,都是我這張嘴巴犯賤,該打!」 說完,先把解藥放好,然後左一拳右一拳,把兩邊面頰揍得高高腫起,出手竟是出奇地沉重。 只聽見惡婆婆的聲音又再想起,但這一次卻是對馬小雄說話。 「你手上的毒,多耽擱一刻便更添三分危險,快快依照老不死的吩咐,塗上解藥。」 馬小雄搖搖頭,道:「解藥只有一個人的份量,要是給我用掉了,你老人家怎辦?」 惡婆婆冷冷一笑,道:「唐門毒藥,用來嚇唬一般武林中人還可以,老婆子是用毒的大行家,這點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在我眼中只能算是搔癢把戲。」 馬小雄半信半疑,道:「你沒騙我?」 惡婆婆道:「真是蠢話,要是少了那瓶解藥,我便得一命嗚呼,又豈肯讓你用掉了?」 馬小雄想了想,也覺得很有點道理,只好緩緩地把雙手伸出,讓老船家為自己解毒。 可是,他這一次伸出了手,老船家卻把藥瓶收回,冷冷道:「你算是什麼東西?你以為老漢真的會用這瓶解藥來救你?」 馬小雄一愣,道:「這可是你提出來的主意!」 老船家「哼」的一聲,道:「剛才我故意說要救你,只是在使用激將法,滿以為翠荷妹子在生死關頭,定必向我屈服……」馬小雄聽了,方始恍然。 惡婆婆聽了,立時破口大駡:「你這個殺千刀的老瘟生狗雜種,你要耍激將法,快到下三濫的妓寨窯子裡去,那些婊子賤貨,全都對臭男人千依百順,可別對我這個老太婆瘋言瘋語,敗壞了老娘的名聲!」 老船家聞言,似是晴空打了個焦雷,登時身如敗絮,頹然坐了下來,喃喃道:「難道你寧願毒發至肝腸寸斷,也不肯對我說那一句麼?」 惡婆婆應聲叫道:「不說!不說!便是碎屍萬段,化骨揚灰,也絕對不肯說!」 沉默片刻,惡婆婆又道:「你再不救這小子,我先把一對眼珠子挖了,然後把自己的腦袋摘了下來,拋入大江之中!」 老船家面色灰白,嘶聲疾叫:「你好狠!我投降便是!」 也不管馬小雄這時候願意不願意,迅速點了他雙肩穴道,然後抓住兩支小手,把解藥傾杯敷抹在掌心、手背以至是手腕,手臂之上。 這瓶解藥,果然極具靈效,才敷在中毒之處,原本麻癢刺疼的感覺迅速消失,肌膚轉變作浸浸地清涼,竟是說不出的舒暢。 但馬小雄卻因此更擔心惡婆婆的安危,正要到船艙外瞧個究竟,老船家卻喝道:「待在這兒不准出去,咱們的兒女私情,玉皇大帝也休想插手!」 馬小雄瞠目結舌,一臉無可奈何。 老船家躡手躡腳地走出艙外,只見惡婆婆正在甲板之上盤膝打坐,但卻並非運功療傷。 老船家心中有數,歎道:「唐門的『靜心三日散』又豈是苗人手段可以驅除的小玩意了……」 惡婆婆說:「生死有命,誰也不必緊張。」 老船家聽了,不住的在歎氣,又不住的在搖頭。 此時,月已偏西,江風越來越是輕柔,老船家也在惡婆婆背後打坐,更用雙手貼在她背門,顯然要運功為惡婆婆把劇毒逼出。 惡婆婆立時厲聲喝道:「你幹什麼了?」 老船家道:「三十年前,已很想把你強姦,始終不敢。」 惡婆婆「呸」一聲,道:「如今又怎樣?」 老船家歎了口氣,道:「便是再過三十年,也是萬萬不敢,所以,只好等你說出那一句話。」 惡婆婆使勁的在搖頭,道:「別做你的春秋大夢!」 老船家道:「你再胡來,恐怕就連我也要走火入魔啦!……不過,這也未嘗不是一椿美事,那時候,你已毒發身亡,「三日靜心散」變作了「三日腐屍散」,我這個老不死也因為走火入而瘋瘋癲癲,又或者是當場斃命,如此一來,豈非可以做一對同命鴛鴦嗎?……」 說到這裡,竟是癡癡迷迷地笑了起來。 在船艙內,馬小雄早已疲累不堪,眼皮越來越是沉重,終於睡著了。 翌日,馬小雄醒過來之後,但覺顛簸不定,顯是又已開航。 他走出船艙,只見惡婆婆正在把曲鴻山的大刀放在一個大木盆內浸洗。 大木盆內的水,呈金黃色,又有一陣刺鼻的怪異氣味。 惡婆婆道:「水裡放了解毒的藥汁,這柄木小邪打造的刀,可複原貌。」 馬小雄松一口氣,卻不是因為大刀,而是因為惡婆婆已逃過一場兇險的劫數。 馬小雄在松一口氣之餘,倏地想起那個老船家,便問:「那位老前輩呢?」 惡婆婆把刀放在日光下照了片刻,忽然笑吟吟道:「他已是我的丈夫。」 馬小雄大喜,笑道:「恭喜婆婆,他老人家對你確是癡心一片,而且你倆十分登對!」 惡婆婆「哼」一聲,道:「你懂什麼!要不是昨晚給姓池的壞東西大搞一場,再遲三百年我也不肯說出那一句話來。」 馬小雄連忙追問:「那一句話到底怎麼說?」 惡婆婆道:「那是——我叉你的腰板!」 馬小雄莫名其妙:「什麼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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