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嘯金鏢令(31)_司馬登徒

三一

　　父子倆正敘天倫時，門外宇文鵬與西門悲已大笑道推門而入，西門悲道：「好呀，你們倆說些什麼，給我聽聽如何？」淩雲飛忙上前拜見了義父，又見過了宇文鵬，這才道：「我剛起來，便先過來見過爹爹。」宇文鵬笑道：「雄兄，你可有個好孝順兒子呀！」淩天雄笑而不語。

　　西門悲關心淩雲飛，道：「飛兒，你的傷勢好些了嗎？」淩雲飛道：「孩子的傷已經好了，這幾天多虧了義父看護，先謝過義父了。」西門悲故作生氣道：「這話就見外了，你我已是父子之情，還有何事足以稱謝？」淩雲飛道：「對，對，都是孩兒之錯。」

　　宇文鵬插話道：「飛兒，你兩天沒吃東西了，肚子不餓嗎？」淩雲飛笑道：「說實在話，現在我恐怕吃一隻雞都不行！」宇文鵬道：「怎麼，沒胃口？」

　　淩雲飛突道：「不是，我雖吃一隻雞不行，但可以吃一頭牛呀！」宇文鵬等俱都大笑，道：「好小子，倒會打趣，我看你吃一頭牛下去。」淩雲飛笑道：「一頭一千斤重的牛，我飽餐一頓後，看它還剩多少！」宇文鵬亦笑道：「我知道，最多只剩九百九十九斤！」淩雲飛道：「原來字文伯伯竟是小侄的知己！」又是—陣歡笑。

　　笑畢，宇文鵬道：「既如此，咱們便去前除吃『牛』如何？」淩雲飛突道：「如此極妙。」於是眾人一齊去前院吃早飯了。

　　吃飯無須多少時辰。淩雲飛剛自放下碗筷，忽然莊中一個僕人跑來告訴他道：「淩公子，燕家少爺找你有事。」淩雲飛不知何事，即道：「好，他現在在哪兒？」那僕人道：「他在後書房等著呢！」淩雲飛道：「我這就去看看。」轉朝淩天雄、西門悲一行道：「爹爹，義父，字文伯伯，吳伯伯，孩兒先告退了。」僕人俱點頭應允，淩雲飛因即前去後書房。

　　到很後書房，見燕北歸正在四處尋找什麼東西，笑道：「燕兄，你找什麼？」燕北歸抬頭見是淩雲飛，道：「找一把扇子。」淩雲飛道：「可是你從家裡帶出來的那把？」燕北歸道：「自然了，那把扇子是我娘給我的，我從家裡出來時沒帶扇子，窮到那般地步了，仍沒有賣扇子，如今豈能不找。」

　　淩雲飛道：「你找它有用嗎？」燕北歸忽停止尋找，道：「實話告訴你，我們倆得分手。」淩雲飛奇道：「這是為何？」燕北歸道：「唉，我爹和娘始終不肯和好，我娘這就要回洛陽我外公家，我打算跟我娘去過一段日子。」

　　淩雲飛歎道：「你父母都是講面子的人，自然都不肯首先拉下臉來和對方講道理，這自然難成，你爹和你娘鬧翻前相處如何？」燕北歸道：「雖然我那時候還小，但聽我家的老僕人說，我爹娘以前相處極好的。」淩雲飛沉吟片刻，道：「既如此，我若有個辦法能叫你爹和你娘重歸於好，你可願意？」

　　燕北歸忽地跪下，道：「若是能讓我爹娘重歸於好，燕北歸願一世聽你的，絕不食言。」淩雲飛忙扶起燕北歸，道：「你我相交一場，何須如此？男兒膝下有黃金，燕兄卻太慷慨了！」

　　燕北歸道：「你不知道我的心情，明明父母俱在，卻生生地骨肉分離，若得重聚，那豈不是天大的好事？淩兄，我知道你有本事，什麼難事到了你手裡，也會變得易於反掌。」淩雲飛道：「你可太抬舉我了。其實我也沒有十分的把握成功。」

　　燕北歸道：「無妨，咱們試一試總行的，快告訴我，什麼辦法？」淩雲飛神秘地一笑，叫燕北歸附過耳來，如此這般地叮囑一番，又道：「切記，天機不可洩露。」燕北歸大喜，道：「准成，准成。」

　　淩雲飛道：「我且先幫你找扇子。」於是，在房裡又尋了一番，便已找到了扇子，交給燕北歸，笑道：「去吧，可別亂了套。」燕北歸接了扇子，喜道：「今晚兒見！」轉身一溜小跑去了。

　　淩雲飛看著燕北歸喜滋滋地遠去，心中一酸，暗道：「你雖骨肉分離，卻總還有雙親的關懷，我卻連母親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只需一晃眼，晚上便又到了，淩雲飛早早地吃了晚飯。便直奔那幾十裡外的小鎮去。

　　鎮上有一家新開的「三元」客棧，特地在這科考即至的時辰開業，討的就是那些趕考人的吉利，很多趕考的秀才都願意住在此棧，但雲蓉蓉雖不是趕考的，但為求新鮮，她也帶著女兒燕玉住在了這裡。

　　淩雲飛趕到時，燕北歸就在客棧對面的小茶棚裡叫他道：「淩兄，過來。」淩雲飛便轉朝小茶棚裡走去。

　　因為即將入夜，很多閒人都出來喝茶散心，菜棚本來就小，這一來，便顯得十分熱鬧。

　　燕北歸卻早已訂好了一個雅座，將淩雲飛請到雅座，指著一位年輕女子道：「淩兄，我先介紹一下，這是我姐姐燕玉。」淩雲飛早已看見一位容貌嬌美的女子坐在桌旁，見自己進來後也立時站了起來，忙道：「原來是燕姑娘，在下見了。」說著，便抱拳一禮。

　　燕玉臉上微微一紅，也回禮道：「不敢，淩公子的所作所為，無不光明磊落，我十分佩服。」淩雲飛笑道：「燕姑娘過獎了。」眾人寒暄幾句，燕北歸已徹上了條，道：「好了，好了，說正事吧！」淩雲飛道：「不需要說什麼了，燕兄，看來時後快到了，你要去等著了。」燕北歸道：「好，我先去等著，你在後面照應著。」說罷，便出去了。

　　淩雲飛沉吟片刻，又悄聲吩咐了燕玉幾句，燕玉俱都點頭應了。倆人遂從茶房的窗子裡望過去。

　　燕北歸守在客錢門口，焦急地挽著腦發，不時地咳幾聲，以鎮定自己的情緒，但左等右等，就是不見燕停簷過來。

　　晚上點燈後不久，從街西口走過一條大漢。後中拿一把青鞘寶劍，龍行虎步，威風八面，朝「三元」客棧走來，正是燕北歸的父親燕摔簷。

　　燕北歸見了，忙大步迎上，親熱地叫道：「爹，您來了。」燕停簷沉著臉，冷聲道：「你娘呢？」燕北歸道：「娘正等得急呢，來，我帶您去。」燕停簷不發話，點了點頭，跟燕北歸進了客棧。

　　淩雲飛在茶棚裡看到了這一些，朝燕玉看了一眼，笑了笑道：「呆會兒你也得過去了。」燕玉臉一紅，道：「我知道。」淩雲飛忽道：「好，我又有一個主意了。」於是出房去，遞給茶博士一兩碎銀，買了一壺熱茶，道：「燕姑娘，咱們走。」兩人一邊走，淩雲飛一邊囑咐道：「呆會他們萬一說僵了，我給你一個眼色，你就馬上趕進去，給他們倒上茶後再出來，並說幾句中聽的話，這多少也可以緩和一下他們的記勢。」燕玉咬著嘴唇，輕輕點了點頭，主動接過了大茶壺。

　　燕北歸將燕停簷帶至雲蓉蓉的房外，然後在門外叩道：「娘，孩兒來了。」雲蓉蓉應道：「進來吧！」燕北歸朝燕停簷丟一個眼色，意思叫他稍等一等，然後自進去了，不消片刻，他又出來，燕停簷道：「爹，娘等您進去呢！」又道：「您們漫漫談，孩兒先走了。」燕停簷也不揩油，始步進了門，燕北歸便從外面將門上了。正待走時，淩雲飛已和燕玉一起躡手躡腳地走了過來，淩雲飛將食指豎擱於唇上，作了個「禁聲」的手勢，燕北歸立時會意，三人都屏住了氣，靜靜地伏在一旁偷聽，絕不敢發出一丁點兒聲響。

　　屋裡靜了良久，才聽得雲蓉蓉道：「你來了？」燕停簷答道：「嗯。」雲蓉蓉長歎一聲道：「你為何又忽然想起要見我？」燕停簷道：「我是聽了歸兒的話才來的。」雲蓉蓉道：「歸兒說了些什麼？」

　　淩雲飛忽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仿佛要跳出喉嚨來了，事情實在太糟了，他首先叫燕北歸拿了那支他娘給他的扇子去給燕停簷，假說是雲蓉蓉要見他一面，而又叫燕北歸在雲蓉蓉面前謊言燕停簷才來找他，以謀一見，豈料兩人都不忍拒絕愛子的請求，這才才答應了，豈料這一來兩人一見面便尋起根來，若是燕停簷心中發氣，或許一怒之下，拂袖而去也未可知。

　　淩雲飛驚急之下，忙一拍燕玉的肩膀，給她一個眼色，示意她進去倒茶，燕玉這才提壺走過去。

　　又聽見燕停簷道：「歸兒告訴我說，你要見我一面，我經不起他的死磨硬纏，這才來了，這不是你的扇子麼？」說著聽見一聲響，想是燕停簷將扇子放在桌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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