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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七、雲野一俠

  淩雲飛在武林大會上立下奇功,被稱為「雲野一俠」,他雖有些不好意思,卻又無可奈何,心中擔憂的,倒是胸口所受之傷,不知究竟如何了,只覺得胸口處一陣陣劇痛不已。

  西門悲看著淩雲飛,真是越看越喜歡,於是對身邊的淩天雄道:「雄兄,我有個意思,請你務必答應!」淩天雄笑問道:「不知盟主有何總思?」西門悲道:「想我那飛龍、越虎兩個犬子,都是不成器者,如今看飛兒如此人品,我是喜愛不已,有意收他做我的螟嶺義子,如何?」

  淩天雄道:「盟主不得嫌棄。自是飛兒之福,只是不知飛兒的意思如何!」西門悲道:「有勞了!」淩天雄於是走來徵求淩雲飛的意見。淩雲飛正覺心中一陣劇痛傳來,不禁有些站立不住,見父親過來,忙強忍住痛道:「爹,有事麼?」

  淩天雄心中高興,全然沒有注意到淩雲飛的神色,笑道:「飛兒,西門悲盟主看起你了,想要你做他的義子,不知你可願意?」淩雲飛沒料及此事,心道:「西門悲乃名門世家,現又是一手遮天的武林盟的盟主,我若不答應,勢必被掃他的面子。」於是道:「憑爹爹作主!」

  淩天雄知道兒子應了,於是道:「既如此,你便和我一起去拜禮吧!」淩雲飛點點頭,強自默一口氣,道:「走吧!」到得西門悲面前,淩天雄道:「飛兒,還不拜見你義父大人!」淩雲飛雙膝跪下,先拜生父淩天雄,道:「孩兒拜見父親大人。」然後再拜西門悲,三拜之後,已成父子了,道:「孩兒拜見義父大人!」

  西門悲大喜,道:「孩兒快起來!」淩雲飛剛想站起,忽覺胸口一緊,又是一陣劇痛,胸口上如同壓上了九重山般,一陣氣窒胸悶,不由得眼前一黑,便僕地倒下。

  淩雲飛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極柔軟的床上,旁邊站著淩天雄。

  淩天雄看見兒子醒過來,不由得喜道:「飛兒,你可醒來了,一連兩天,你哼都不哼一聲,可把爹急死了。」淩雲飛苦笑一聲,道:「想不到千手童子那兩彈竟有如此大的力道。」

  淩天雄道。「萬幸,你總算醒過來了,你如今既過了這一關,想必沒有事了。」他頓了一頓,又道:「自你傷勢發作後,你義父便一直守在你身邊,又是給你推血過官,又是給你運功療傷,直搞得筋疲力竭,他剛去休息一會兒,你這才醒過來。」

  淩雲飛道:「這麼說,你也守了兩天了?」淩天雄道:「練武之人,兩天不睡算得了什麼?只要你醒來,什麼事都好辦!」淩雲飛看著兩眼充血而通紅的老父,心下不忍,道:「爹,您去休息一會兒吧,我沒事了。」

  淩天雄道:「你胸口還有一團瘀血沒出來,若不及時治療,終究是個禍患,你義父己去請『神醫』丁玉衡了,估計明天或後天就到了,你自己還要注意點!」

  淩雲飛道:「孩兒知道了,爹,您去睡會兒吧!」淩天雄道:「大白天的,睡什麼黨?」他頓了一頓,又道:「對了,你要吃點什麼嗎?」淩雲飛道:「剛醒過來,不想吃東西。」他又勸了一陣子,終於將淩天雄勸出去了。

  說是大白天,其實也不早了,天漸漸地又撒下黑幕,四處顯得昏暗了。

  淩雲飛心中記起《天龍吟》上所載的療傷心法,於是自己盤膝坐起,默神運氣,將真氣盡匯于丹田之中,用一口氣提起來,順著奇經八脈上游走,逐漸越走越舒暢,然後匯於胸口的「膻中」氣海,將真氣在傷口周圍轉動,使瘀血化活,約過了兩個時辰,才覺得胸口一輕,他更加不敢遲緩分心,因提一口氣,重重地吸進喉來,體內真力源源不絕地順喉湧上,然後一張嘴,竟吐出了一大塊瘀血來。

  淩雲飛自己療傷已畢,順勢又練了一會兒內功,只覺得渾身已經很不自在了,這才聯手,睜眼四顧時,已是夜中了。

  淩雲飛練功已畢,覺得十分無聊,於是穿好鞋,披上一件白綢長衫,開門到了外面。

  外面很靜,四周都聽不到一點聲音。而且時時有一陣陣涼風吹來,淩雲飛很喜歡這樣的環境。在寂靜無人的深夜,他常一人在外面散步,既可養神,又有怡心之效。

  淩雲飛步入院中,四周一望,忽看見自己住的房間的屋簷上,有一個影子極快地飄走了,他也沒看清是什麼,心道:「或許是夜貓子吧!」於是信步走到院子外面,穿過幾間長房,便出了莊子了。

  外面有一條圍靜的,且十分好走的青石板路,淩雲飛走在小路上,心中想起了以後的日子該怎麼辦:「離軒轅十三給我的期限已不遠了,我須得在這段時間裡找到梅鋒,將他除了,這才得完了楚大叔的一番心願,也好給世上除去一害。再有,還要多孝敬一下爹爹,他老人家辛辛苦苦將我養到這麼大,教我學文習武,我豈得就此而去呢?此去魔教,實在是艱險之極,我不知還有幾分希望能活著回來。」

  淩雲飛想著走著,不覺已離莊一裡多路了,青石板路已到了盡頭,不過前面是一片碎石子路,也很好走。

  淩雲飛再看前面,有兩個人挑著東西,正朝這邊走過來。腳步匆匆,和淩雲飛插肩而過,看來是秋天大試的趕考之人,因貪趕路而錯過了宿頭的。

  淩雲飛也不理會他們,仍自向前走,忽見路上倒著一個人,卻不知是此地的,或是異鄉人,是病僕,或是餓倒?

  淩雲飛大步趕上前去,扶起那人,觸手處覺得柔軟輕盈,卻是個女兒之身。淩雲飛腦裡飛快地閃過那日在樹林裡救白飄羽的情景,不由得加了三分戒備之心,再看此人,果真是個女子,渾身衣衫襤褸,活脫是個叫化女。待看見她的臉時,淩雲飛不由得嚇了一跳,這女子的瞼竟是如此之醜:且不說那病黃面皮,滿天星斗,還有那兩隻三角眼,雖然閉著,卻也夠嚇人了;下麵的翻天鼻,若是落起雨來,她恐怕要給鼻子裡裝雨水嗆死;那張醜嘴,卻歪到臉頰邊上去了。

  淩雲飛心道:「這姑娘卻生得如此一個怪樣子。」不知她是病了還是餓了,忙叫道:「姑娘,姑娘,醒醒!」那女子卻一動不動,淩雲飛聽她的呼吸聲,時急時緩,看來病得不輕,忙伸手去探她的脈息。

  待他的手一觸她的脈時,淩雲飛心中忽地閃過一種極詭異的念頭。

  觸手之感覺同那日救白飄羽的情形一模一樣!

  淩雲飛心中念動,手上已變招,順勢就一指拿下,要扣住此人的腕脈。

  果然,那女子雙眼突然睜開,目光一閃,同時,手一翻,已先一步,反拿住了淩雲飛的腕脈,淩雲飛還欲出招相救時,忽覺半身酸麻,不得動彈了。

  那女子一咧大嘴,笑道:「淩公子,沒嚇著你吧!」這聲音。赫然便是白飄羽。

  淩雲飛長歎一聲,道:「我已經上過你一次當,想不到你竟用同樣的方法叫我又上一次當,這全怨不得別人,只怨我太蠢了。」

  白飄羽道:「越是相同而且簡單的方法,越容易叫人重新上當,淩公子,你可別想不開呀!」淩雲飛道:「我有什麼想不開的?只可惜,吃虧上當的總是那些好人,受好處的卻總是那些卑鄙小人。」

  白飄羽笑道:「我知道你是好人,是君子,是大俠,我嘛,只是個沒有人理睬的小魔頭,卑鄙小人罷了。不過今天我找你,卻是有原因的。」說著,她出手如電,右手疾點淩雲飛身上八處大穴,淩雲飛便是有天大本領,也不可能動得一個小指頭了。

  白飄羽這才從淩雲飛懷裡坐起來,道:「你的確是個大好人。看見以才那兩個人了嗎?他們一見我這樣子,就將我往地上一摔,還說什麼『晦氣』,若不是我要等你來落網,他們兩個便該躺三個月的床。」她說到這裡,眼眶竟有些紅了,道:「我在家裡,他們自然把我當公主看,要什麼就有什麼,那也不稀罕,我的地位這麼高,他們不得不來巴結我。可我一出來,他們一看見我這樣子,從來都不給我一個好眼光,好神色。因此我只好用白紗將臉蒙起來。只有你。才是第一個看了我的臉而不討厭我,不嫌棄我的,就憑這一點,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對你怎麼樣了,所以,你盡可放心。」

  淩雲飛道:「一個人長得怎麼樣,那又有什麼關係?重要的就是看他的心是好是壞,你若想我以後對你好一點,便請你現在解了我穴說話,那絕無什麼問題的。」

  白飄羽搖頭道:「不管你以後對我怎麼樣,我今天先要把話說完才能放了你,你要恨我,我也毫無怨言。」淩雲飛無奈,只得道:「那你快說吧!什麼事?」白飄羽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只要答應我,不去赴我爹的約。」

  淩雲飛道:「那怎麼可以?君子一言,快馬加鞭,更何況此事非同小可,還關係著整個武林的成千上萬人的身家性命,我豈能食言?」白飄羽道:「你不知道,我爹的脾氣是,對於冒犯他的人,他無論如何要除掉他的,你這次得罪我爹可不輕,若是到了我們教中,你便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後受的苦就大了。」

  淩雲飛道:「我自己如何,那只是一件小事,可是整個中原武林如何,那可就不是小事了。」白飄羽道:「我可以幫你去求我爹,要他別再進中原了,這總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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