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嘯金鏢令(27)_司馬登徒

二七

　　這一招，乃淩雲飛聰明靈動之表現，若是此念頭出現稍晚半瞬，在千手童子出手下的六枝鐵珠之下，他還能有命麼？

　　淩雲飛此招雖極巧，畢竟不是極善完美，待他落地時，從下麵擊來的三枝鐵珠又已打到，他若還想閃開，除非他是神仙。

　　三枚力道奇大的鐵珠已打至了淩雲飛的胸前，後面，還跟有四把殺人見血的飛刀！

　　好一個淩雲飛，雖險而不亂，一落地時，使將身子拼命往後一仰，躲過了最高處的一枝鐵珠，剩下兩珠，卻已重重的打在他胸前。不過，淩雲飛若不前後面料，那鐵珠的力道勢必更大，淩雲飛的一倒之勢，再加上兩枚鐵殊的一擊之勢，他很快倒於地上，就在那一瞬間，四輛飛刀已「嗖嗖嗖嗖」地從頭頂飛過，其驚險之狀，簡直無可言喻。

　　淩雲飛倒在地上，才覺得胸前一陣劇痛，直入骨髓，也不知受了多重的內傷。

　　千手重子恾然了。他剛才一番出手，無論從哪一方面講，俱是一生從未使出的高招，論出手之快，他剛才競已接連出手三十六種暗器，比之當年仍要強三分，論攻勢，他剛才出手。已用上了攻正中、封四空的手法、即主攻淩雲飛，另有快鏢打向四方，封住其退路，他躲無可躲，退無可退。論打法，他還用上了輕易不使的「陰魔殺」，便是剛才最後那一連串的殺招，今天可惜碰到了淩雲飛，算是晦氣，竟未能取其性命，若換上別的人，十個已死十一個了，即便是淩雲飛，他這次躲過了「陰魔殺」，下次再來，他也絕對難以躲得過。

　　淩雲飛躲過最後一記殺著，不知千手童子還有暗招否，一咬牙，挺身站起，瞪住他的雙手。

　　良久，千手童子才從呆立中回過神來，道：「我敗了。」

　　淩雲飛道：「你不出手了？」千手童子苦笑一聲，轉過身去，面向軒轅十三，默然無語。

　　淩雲飛一步步走過去，想要勸勸軒轅十三，請他手下留情，饒千手童子一命。

　　剛走至離千手童子大多遠處之時，站幹一旁的風棲和西門悲同時喝道：「當心有變！」

　　說時遲，那時候，千手童子忽然雙臂一舉，雙手間已不知何時已各多了一柄亮閃閃、寒激激的短劍。劍光閃處，他已淩空一擰身，劍尖劃向淩雲飛咽喉。

　　淩雲飛一未料及這一手，聽得鳳棲格和西門悲呼叫時已是驚覺，但千手童子業已出手，他不僅暗器功夫冠絕天下，一手武功劍法亦是精妙之至，一刻劃向淩雲飛咽下，既快且狠，淩空飛躲無可躲，閃無處閃，只得故技重演，身子由單腳撐地，一腳翹起，順千手童子刺來的劍勢倒了下去，翹起的一腿卻踢向躍空中的千手童子。

　　千手童子這一招本是有九成把握可傷得淩雲飛的，想不到叫他給閃開了。但他卻一點都不慌忙，提足在淩雲飛腳底一蹬。已重新躍起，同時將左手一揚，已一劍飛向淩雲飛。

　　淩雲飛躺在地上，根本不可能躺在地上而躲開飛來的短劍，當下雙單向著劍光一拍，已將劍刃夾於掌間，著手之處沉重之極，顯見得這一擊力道之大。

　　千手童子萬料不到淩雲飛居然又躲過了這一招，當下人未落地，又一劍飛出，淩雲飛雙掌夾有一柄劍，看他再如何躲過這一劍。

　　淩雲飛的確不好再躲這一劍，若是就地滾開，根本不可能快過快逾閃電的飛劍；若是拋開手中劍再去夾，更是快不過飛劍之勢；即使是掉過劍頭去撥打飛劍，亦是慢了幾分！

　　萬般無奈，淩雲飛只得將手中劍的柄對準飛來之劍的劍尖，「喀嚓」一響，堅硬的梨木劍柄已被劈成兩半，劍尖仍插入鐵護手中，兀自不停地顫動。

　　千手童子出手連空，不由長歎一聲，道：「如此高手，在下甘拜下風。」他抬頭望一眼東方的紅日。忽然道：「可惜，可惜！」

　　淩雲飛將兩柄短劍擲於地上，一躍而起，轉而望日，忽也道：「好險，好險！」

　　千手童子道：「淩公子看出來了？」淩雲飛點點頭，道：「剛才你若換一個方向出手，我再倒下，你飛劍出手時，我便正對著太陽了，此時日光一閃，我焉能分清哪是劍光，哪是日光？那時候，我難道還有活命的機會麼？」

　　千手童子道：「所以我才叫可惜！」他停一會兒，又道：「其實也不然，你若死在我手上，那才真叫可惜！淩公子，你年紀輕輕，卻有如此本領，好不令人羨煞，我今天敗在你手下，可是心服口服，絕不半點怨言。」他又轉身朝軒轅十三道：「教主之命，屬下未竟，實屬該死，屬下領罪！」

　　軒轅十三冷哼一聲，道：「千手，你敗了不打緊，卻還要乘人不備偷襲，豈不損我顏面？我說的話斷無更改，你領罪吧！」

　　淩雲飛速；「且慢，軒轅教主。此言基矣，千手前輩剛才之出手，雖乃乘人不備之舉，卻正是暗器的最高境界，我和他正面相對，他出手若傷了我，便說明他的暗器高明，他若傷不了我，則算我命大，豈可怪千手前輩暗招傷人？」千手童子仰天大笑道：「好！好！某家一生將盡，想不到淩公子竟是我的知己。暗器者，便無須正大光明，我剛才轉身出招，本就是我的最後一招，淩公子武功蓋世，我既傷不了他，又何足借？可惜我即將就死，不能和淩公子交個朋友，遺憾，遺憾！」

　　淩雲飛沉吟片刻，道：「軒轅教主，在下替千手前輩討個情，如何？」軒轅十三皺眉道：「你要替千手討情？」淩雲飛點頭「在下剛才乃僥倖勝了一手，千手前輩技藝絕世，若因在下而死，實屬可惜！」

　　軒轅十三默然不語，良久忽道：「淩雲飛，你叫我饒了千手的性命也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淩雲飛道：「教主儘管吩咐，只要在下辦得到的，無不遵從。」千手童子一驚，道：「淩公子，不可……」淩雲飛卻已止住了他。

　　軒轅十三道：「其實也很簡單，我只要你歸入本教。」千手童子忙道：「淩公子千萬不可，便讓我一死也罷！」說著，右手一翻，又已多了一柄短刃，便朝胸口插下。

　　但淩雲飛的出手卻已快了一步，一把托住他的腕，沉聲道：「若是如此，便不可稱我為知己，更是辜負我的一番心意。」接著，他朗聲道：「此事非同小可，請教主寬容幾日，在下再作回復，如何？」

　　軒轅十三眉頭一緊，隨即又鬆開，半晌方道：「也罷，我給你三月時間，到臘月時，你自來大漠中尋我，至時，我自有辦法引你到來。記住，你若背約，可怨不得我再造殺孽！」淩雲飛明白他的意思，自己若不赴約，軒轅十三便要重入中原，大動其武，那麼，日後的場場血劫，便都因他而起了。

　　淩雲飛道：「淩雲飛絕非無信無義之人。」轉頭對千手重子道：「此事已定，你若還死，便須多想想可辜負了我多少心意？」於是鬆開了手。

　　千手童子忽將手中短刃一扔，道：「淩公子義薄雲天，請受一拜片說著俯身拜倒，淩雲飛忙扶起他，道：「不敢當，不敢當，若真顧念在下一番心意，便請日後多為善，勿為惡，如何？」

　　千手童子道：「淩公子一番話，我當盡記在心。」淩雲飛笑道：「好，他日你我或有再見之期！」

　　千手重子也點頭一笑，轉朝軒轅十三跪倒，道：「多年來，承教主體懷，屬下方有今日，如今後下離開教主，請教主自多珍重。」軒轅十三亦是極豪爽，道：「好，好。」千手童子站起來，又朝白飄羽拜倒，道：「這幾年來，承阿羽照顧。令我受益不淺，從此千手不能再和阿羽一起了，請阿羽多自珍重。」白飄羽道：」不要拜了。你也多保重！」說著，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瓶，交給千手童子，道：「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日後若有事，還可以來找我。」千手童子接過小瓶，道：「多謝阿羽！千手告辭了。」站直身子，看都不著王乘風等諸人一眼，轉身意大步走了，武林中人自動讓出一條路來，任他過去。

　　王乘風平時素來不睦千手童子，此刻見他已走，面上皆有一絲喜色。

　　軒轅十三歎道：「今日看來事又落空了。」對淩雲飛道：「記往約會。」轉身亦朝場外走去，王乘風一行亦跟隨而行。白飄羽行於最後，不禁回頭望了淩雲飛一眼，淩雲飛望著她時，她卻又走了。

　　軒轅十三一走，四周靜了許久，忽然，不知有誰高呼一聲「大家上呀！」頓時沖上去許多人，抱起淩雲飛，將他高高拋起，再接住，再又拋起，再又接住……

　　淩雲飛一時間不知所措，只得任他們將自己一拋一接，又一拋一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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