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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三


  一個黃面皮、紅眼睛的高大漢子說:「我們是御林軍,路過此處,見你們家喜氣洋洋,特來沖喜,討杯水酒吃。你們可願意嗎?」

  這家的主人是個小本經營的商家,十幾年的積蓄,雖不敢說家富,也算殷實,讓他們吃杯酒的錢還付得起,何況他也看出,這是些江湖客,惹不得。

  他連忙吩咐廚子給他們上菜,好打發出門。

  這幾人被讓進東邊的一間房子裡,有說有笑,有吃有喝,鬧了一陣,忽聽一人說:「我看新郎官兒可能就是剛才的那個小商人,這傢伙說不定是納妾吧?我們也給他來一手如何?」

  鄭西鐵沉悶無語。

  另外幾個漢子都贊成這麼做。

  鄭西鐵聽若無聞,他朝身邊的九玄使者說:「那幾個先走的,該快到了吧?」

  「是的,公公放心,我們這次行動定會成功,到時候專等好音吧。」

  鄭西鐵搖搖頭說:「我們不可和他們相距太遠,吃完飯要加快步伐。」

  幾個漢子見鄭西鐵不熱心,也不好太過分。

  鄭西鐵是太監,他不但憎惡剛才的那個小商人樂呵,也不喜歡他身邊的人快活,他沒有這個雅量看下去。

  這些人雖知道他的內心,也裝作不知,他們吃了一些酒菜。

  上飯的時候,換了另一個人,鄭西鐵突起了疑心,冷冷地看剛上好的飯菜,好笑了幾聲,夾起幾塊菜讓送飯人吃。

  那小夥子不知何故,吃了下去,好一會兒,也沒什麼事。

  鄭西鐵的心頓時一沉:這個王八蛋不會絲毫武功,吃了竟無事,看來老子判斷錯了。若是我認了錯,豈不讓他們笑我多疑,膽小怕事?不行!我要略施手段。

  鄭西鐵這小子一輩子也不願承認犯過一次錯,他從兜裡掏出一點毒藥,趁拿饃饃的時候,輕輕彈撒在上面。

  他用的毒是無色的,而且是粉末,極細,經他用內力一彈,十分勻稱地分佈到每個饃饃上。

  他拿起一個,遞給那小夥子,說:「你吃下去。」

  那人毫不猶豫,張口就咬。

  這些人只注意送飯的了,沒細觀鄭西鐵的動作,再說,他施毒手法也頗高明,不留痕跡。

  送飯的小夥子剛吃兩三口,突然眼睛睜大,身子一晃,摔倒地上,從口鼻裡往外流血,死了。

  鄭西鐵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叫道:「把那個主事的人叫來!」

  幾名江湖客氣憤憤地走出去,一會兒,就把那人揪來了。

  小商人嚇壞了,說話都帶了哭音。

  鄭西鐵本想處決了他,就說是送飯人下的毒,可一見小商人身邊的一群看客,忽然改變了主意,要殺一儆百。

  他冷笑道:「你敢謀害皇家親軍,膽子大到了天,不給你點厲害瞧瞧,不知國之法度!」

  這小村的人一下擁來了二三百人,一個個爭著看。

  也許這商人人緣不好,許多人面露喜色。

  那個小商人嚇癱了,身子倒地爬不起來。

  他們提著他,沖向後面的洞房。

  洞房裡的床上坐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見狀,嚇得面如土色,渾身亂抖。

  小商人的臉上血漲筋凸,嘴眼都錯了位,汗珠子落個不停。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沖進來,到了鄭西鐵面前就跪下磕頭,不住求饒,哭哭涕涕。

  鄭西鐵兩眼銳光一閃,刺向那婦人。

  她嚇癱在那裡,語無倫次:「俺是一個守本份的人,因我長久不育,他才要納個小,接繼香火。這可沒什麼罪呀!」

  鄭西鐵哈哈大笑:「絕後好,絕後好,斷了香火沒什麼不得了!哈哈……」

  婦人絕望地閉上眼睛。她從沒見過這麼凶的目光,這不是人,是地獄逃出來的厲鬼!

  鄭西鐵見那幾個人如此放肆,既有惡毒的快慰,又有光榮的嫉妒。

  他常以老子天下第二自居,皇上有時也要聽他的呢。這時他有些看不下去了:這群該死的東西,就知道到處欺男霸女,也不為我想想,真他媽打著不過明天的日子的譜。

  他「哼」一聲:「你小子和那送飯的串通一氣,是不打算活了。」

  「冤枉啊,小人冤枉啊!」小商人恐慣地磕頭如搗蒜。

  稍大膽一點的村民又圍上來,形成了一個人圈,水泄不通。

  鄭西鐵眼睛一翻,氣勢洶洶地看著他們,嘿嘿笑了兩聲:「大膽刁民,要聚眾謀反嗎?給他們兩粒『地火丹』嘗嘗!」

  突地,從一個紫衣漢子手裡飛出三顆火紅的「地火丹」,劃出三道彩虹落向圍觀的人們。

  真是巧極了,與此同時,在牆外也飛來三顆顏色相同的小球,投進屋內,鄭西鐵身旁也落了一顆。

  幾聲「啵啵」輕響,猶如萬花競放,火星四下進濺。

  這意外之變實在太快,鄭西鐵察覺不妙,縱身上屋,仍然晚了一點,「火雲珠」的毒火仍然濺到他的左臂上。

  九玄使者因沒參與對新娘子施暴,他們的反應最快,也覺無處可去,只有彈射上房。

  其他人可苦了。

  看客們成了野豬出圈,四下狂逃,但死亡亦不少。

  火光沖天而起,要燒毀這裡的一切。

  屋內的江湖客全部遭殃,一個也沒跑掉,都被毒火沾上。

  而那個新娘子卻沒有什麼事,只是兩眼迷茫、呆木。這火勢似乎與她無關,她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被濺上毒火的漢子奪路外逃,叫喊連天。

  這殘酷的景象,也令鄭西鐵一顫,實在看不出這裡面有什麼詩意。

  他當機立斷,拔劍把自己的左臂斬去。

  九玄使者們忙給他敷藥止血。

  鄭西鐵額上的汗珠急往下流,但他並不叫喊,火毒沉入他心裡,變成了深仇大恨。

  這一切都是杜水這小子害的,不然我早回京了。

  牆頭上飛升幾個人,是永樂幫的,他們哈哈大笑。

  馮義道:「鄭西鐵,這禮物的滋味兒不錯把!來而不往非禮也,我馮某人豈能虧待了你們?哈哈……」

  鄭西鐵差點氣暈,發誓有一口氣,也要除去永樂幫。

  他穩定一下內心的狂濤,火紅的目光盯著馮義,恨恨地笑道:「不錯,你的孝敬之心我不會忘記的,我也不會小氣,我要送你的禮物也許比這更多。」

  「哈哈,鄭不男不女,我等著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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