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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杜水猛然坐起,叫道:「小妹,你怎麼了?」吳音欣狂喜無比,忘情地一把摟住杜水的脖子:「小哥哥,沒事吧?」

  杜水強忍著痛,搖搖頭說:「小哥哥是鋼鐵鑄就,怎麼會有事呢?」吳音欣說:「快,躲躲雨吧。」

  杜水雖身受重傷,但他的意志絕非常人所能比。他猛然站起,拉年吳音欣說:「小妹跟我來。」隨手把劍裝入口袋裡。吳音欣和杜水走到石壁之下,風聲更響了,雨也更猛,雷聲不絕,閃電不停。他們兩人的衣服全然濕透。杜水怕濕衣傷了吳音欣的身子。對她說:「小妹,你快把衣服脫下,擰擰水再穿上。」他把臉轉向一邊,運功療傷。但他又不敢一心一意,怕她遭受突然襲擊。

  吳音欣也不再那麼羞怯。在這樣的環境裡,自己要堅強起來。她慢慢脫去上衣,擰乾水,抖開,放到一邊。又脫下褲子擰水。她在杜水的身旁忙乎,杜水卻開啟著所有的靈覺器官,以防不測。在這樣的天氣裡,連鬼也許不出門的。所以,他們也平安無事。吳音欣卻如女神一樣,一絲不掛地站在杜水身後。她的神色那樣的聖潔無瑕,象正在受著上蒼的洗禮,周身洋溢著一種神秘的美。杜水漸漸適應下來,慢慢進入功境。白氣白霧在揉搓著他,飛騰著,飄蕩著,一股股內勁在白雲裡形成束,向一起凝聚,慢慢象水注滿了池,向四下溢出,擴散。

  他睜開眼睛,幾乎嚇了一跳,以為吳音欣丟了呢?他仔細一聽,她在身後靜靜地呼吸著。才放下心來,杜水收了功,周身的衣服已幹,不知不覺之中,在石壁下過了三個時辰。這時,天已拂曉,早上的空氣特別清新,一切都那麼靜。吳音欣就這麼遐思萬般地站了三個時辰。

  她的周身凍得冰涼,嘴也有些發青。杜水一眼瞥見她放在石上的衣服還沒全幹,忙問:「小妹,你還沒穿上衣服嗎?」吳音欣這時已雙臂抱胸,輕輕地說:「哥哥,你回頭看看呀?」杜水站起來,回身一看,但見吳音欣全身赤裸,白細無比、鮮嫩難言的膚肌展在杜水眼前,在這深山綠茵之中,立上這麼一個美人,真是上蒼的傑作,人力是難為的。

  杜水急道:「小妹,快穿衣服。」吳音欣純然無邪地笑道:「小哥哥,我美嗎?」杜水把臉轉向一邊,點頭說,「小妹,你美,美絕人間,無人可比。」吳音欣說:「那你還不仔細看看。你不看,說明你言不由衷,不喜歡小妹。」杜水吃驚了。這太不可思議了。吳音欣千金嬌體,大家閨秀,知書識理,非我輩所能比,怎麼此刻會做出這等事。我若心存欲念,豈不褻瀆了她!我實不配看這樣的玉體。但不看,她又會傷心,只好盯著她無欲純情的目光,關懷地說:「小妹,你冷嗎?這都是哥哥的過錯,苦了你。」杜水覺她太可憐,眼睛都濕潤了。

  吳音欣嫣然一笑,輕啟朱唇,慢吐妙音:「哥哥,我既然很美,就該從頭到腳全看個遍,這可是你妻子的身體,你怎能不知道呢?」杜水大驚,她說什麼?吳音欣並不理會杜水的變化,繼續說:「哥哥,你是天下最大的英雄,最好的人。小妹終身托寄給你,是上蒼的意志,也是我最好的歸宿。我雖然軟弱無力,但我也要向你一樣,意志堅強,絕不向任何惡人低頭。你若不歡喜我,就是把我殺了,我也是高興呢。」這一番話,全是出自吳音欣的肺腑。她由一般的好感,轉而成為對杜水刻骨銘心的愛,終於以這種極其超俗的方式,傾吐了一切。

  杜水的靈魂震顫了。小妹的每一句話,都凝聚無限深情,他如何受得了,忙道:「小妹,快穿衣服吧?」吳音欣搖搖頭說:「我冷得很,我要讓哥哥暖暖我。」杜水慌忙把她接入懷,右手握住她那凍得冰涼的腳,慢慢給她揉搓了幾下,一股麻醉香酥的溫流注入她的湧泉穴。吳音欣頓時沒有了冷意,一種神爽舒泰,飄飄然的快感流遍了全身每個毛孔。她承受著陽光的沐浴,欣然無比。過了一會,她的周身溫暖如春。杜水又抱了她一會,把她的衣服用內力蒸幹,讓她穿上。這時,她嬌羞地一笑,說:「小哥哥,叫我一聲妻子吧?」

  杜水一愣,忙說:「小妹,哥哥定會給你尋個更好的歸宿,我絕不食言。」杜水不是不喜歡她,可是他不明白女兒們的心思,這說不定又是我情急中抱了她,她才有臨急無可奈何之意。這對她來說,是一生痛苦的開端。我只願留下她的一個美好形象,卻不想長相廝守。我無意情場,那是一片陌生的土地。我也不想去開拓它。好人兒應該有好人兒的去處。我這樣的亡命之徒,實在不應有非分之想。他卻不知吳音欣是一個純情善良的天下秀女。危境只改變了她的看法,並沒有人強迫她接受什麼,她是真心愛上了杜水。

  杜水有堅不可摧的意志,有無限的善良,是一個真正不欺人的人。她正是看到了這些,才覺得他比什麼人都有魅力,才讓杜水看了她的身體。杜水的推辭,讓她愕然,隨之,她明白了杜水的心,輕輕地說:「我是真心的,哥哥,海枯石爛不會變,沒有絲毫的勉強。我不能沒有哥哥,否則,我只有一死了之。我讓你看了女兒身,就此志已決。女兒之身,是父兄也不能看的呀!我把你看成最親的人,看成我的依靠、寄託,哥哥怎能拒絕!」

  杜水說:「小妹,我怕苦了你。」吳音欣笑道:「怎麼會呢?」她把自己的纖弱的小手,放入杜水的手中,笑道:「哥哥,還沒叫我妻子哪?」杜水笑道:「我的欣兒妻!」「哎」吳音欣甜蜜地答應了。在這樣的山谷裡,一對兒女的天然情態,盡露天地之間,他們放下心來,忘記了四周要吞噬他們的惡人。盡情地享受這裡的山光水色,無限風流。

  杜水扶著吳音欣從谷底尋路而上,走了有一裡多路,杜水看著她的情態,心被蜜澆注了一般。欣兒的心是冰晶的,這麼純潔、明媚,天下何物可比,何人能攀!我獨得她的青睞,實是有愧。我一定要盡最大努力,讓她歡快終生,絕不相負,天長地久,比翼雙飛。杜水受吳音欣的感染,暫時放棄對四周的探察,一同和她進入一個新天地。樂哈哈地說:「我也想得不多,只要我的小妻子喜歡,我就去做。上山擒虎狼,下海捉魚鱉,任它千難萬險,我都不放心上。」吳音欣「咯咯」嬌笑。

  杜水雖一邊使欣兒歡暢,機警的目光並沒有放鬆對周圍的掃視。這裡一切靜悄悄,連葉兒、草兒、花兒都一動不動。杜水不願讓吳音欣掃興,繼續說笑。突然,「嘩啦」一聲響,前面的石壁上,開了一個口,杜水一把摟吳音欣入懷,靠在一邊石頭上。石洞口出現了兩個人,一個長髮的黑袍人,樣子十分老邁,眼皮下垂,幾乎可以遮住眼睛。另一個白衣白髮女人,年紀也不輕了,兩眼的寒光,幾乎能把人凍結,表情陰冷。他們站在洞口,並沒有下來。那個黑袍老者說:「小子,你不要再避了,我們兩人的規矩,都給你壞了,這是百多年來頭一次。你要對此事有個交待。」杜水並不理會,對吳音欣說:「妻兒,這兩個老東西嫉妒我們,又來找事了。」

  吳音欣剛才的緊張一掃而空。在她心中,杜水是巍巍的山峰,在那種絕險的地方,你都不能把我們怎樣。出了絕地,你還能怎樣呢?她深情地看了杜水一眼,小聲說:「哥哥,我說兩句話氣氣他們吧?」杜水笑道:「把他們氣哭。」

  吳音欣輕音說:「老爺爺,老奶奶,我們在這兒哪。你們若是不想修行了,不如和我們一道走吧,山下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著呢!你們再呆下去,就成石頭人了。老奶奶的眼珠子會成石球的,那樣多不好看呀!你們若聽我的話,保證讓你們年輕二十歲。不過,得給我道歉,說,欣兒,對不起你了!那才成呢。不然,想見我,也見不著。」欣兒的聲音美妙動聽,猶如鳳鳴鸞唱,在山谷中,可謂空穀幽音,醉草羞花,人聽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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