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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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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團飄動的火焰,一束流水成練,反旋纏擰,動如風輕,勢似山重,氣似仙影,不僵不硬,你走我跟隨,你進我化溶,蝶兒翩翩,好似一對雙飛鳳。 陣陣山風吹來,又給這一對男女的靈姿,塗抹了一層韻味。他們鬥意正濃,神功大展,劍起處,蕭蕭青氣淩化乾坤,光華盈盈驚動蛟龍,好一對俠男武女。 在他們身後的小路上,走來幾個人。他們故意放輕腳步,不驚動練劍的少男少女。他們走到一塊大石頭上站定,靜靜地注視著這對男女。眾人的臉上露出不同的表情,驚喜,快慰,還有一個傷心的。這是青城山的東麓,位於一片小樹林旁的練武場。西邊,就是巍峨壯觀、神秘莫測的青城山。一陣山風吹來,撩起陣陣「嘩嘩」的松濤聲。奇石怪峰,環接相連,煙雲繚繞,象個身披翠綠色輕紗的少婦,洋溢迷人的風采,招引人們去探望、索求。在練武場的東北角,是條小溪流,溪水潺潺草兒茵茵。溪邊還有不少叫不上名兒的小樹。靠著小溪旁,是一處建造相當不錯的院子。大院內,又以牆分成三個小院,全是青石高牆。給人一種威嚴感。 正中間的院子,有一畝多地,東西牆的正中,各有一個圓門和其它兩個院子相連。院子裡,靠南牆是奇花異草,圍成一個偌大的圓圈,裡面是空地。在空地上,栽著圍成九宮七星的木樁,紫紅色的,有碗口那麼粗,一人多高,是練樁功用的。正北面的一排石房,屋高牆厚,黑漆木門,裡面沒有什麼擺設,除了睡覺的床鋪,就是各種各樣的中草藥。草藥的混合氣味,似濃非濃地飄溢。西院,卻是個歡歌笑語的所在。裡面假山小樹,滴水流泉,花草如茵,幽香撲鼻。 很明顯,這是一個大家庭的構局,房子拾掇的自然又別有特色。東房是女孩們住,西房是男兒的,北房住的是父母。東院和普通的僧房差不多,光淨淨的,除了場地、房子、床鋪外,就是綠茵成氈的小草了。這是獨身男子的住處。這裡就是武林九大門派中青城派的所在地。這裡居住的人雖不多,聲名卻遠飄大江南北。在這裡修身習武的弟子,平時大都在院內練功,有時,也到外面的場地去練。 剛才的那對少年男女可能是感到小小院落阻礙了他們的情志,不能充分渲泄雲水襟懷,才來到外面,盡情地和山風松濤溶為一體,以達忘我之境。旁邊的人都被他們出神入化的劍術所驚動,屏氣無聲。這樣的年齡,有這樣的造詣,青城派後繼有人啊! 站在最前面,身穿白衣,衣上繡著蘭草的高大中年人,臉上閃動欣悅的笑意。他不怒而威,雙目精光澄澈,神采飛揚。優美的輪廓陡然增添了一種神奇的魅力。他就是青城—老唐寸功的得意弟子,青城派的掌門人林風。他左邊是個粗大魁梧,皮膚黝黑,黃衣藍褲的漢子,鬍鬚似戟,豹頭環眼,剽悍無比,一看就知是個人力士,此人正是林風的師弟黃元。右邊是位青瘦無須,身穿肯衫黑褲,身材高長的中年人,面皮微黃,目光清奇。給人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神氣。 後面是位軟如玉,嬌如花,水蛇腰,高胸脯的粉紅衣女人,有三十歲左右。立在石頭上,象一團火,一片雲,讓人去做各種各樣的幻想。她那白哲紅潤的皮膚,閃動甜滑攝魂的光彩。他們二人正在聚精會神盯著每一招劍式。青衫人叫丁成玉,是林風的三師弟,紅衣女齊月喬是他們的師妹。這四人只顧看劍,興奮不已。後面還有一雙目光在掃動著練劍的男女。他的模樣極其普通,身材中等,長形臉,五官端正,只是沒有什麼特色,看了也索然無味;黃皮膚,黃眼睛,沒有哪點風采能動人心。自然,他也不醜陋,只是讓人見了過後便忘卻而已。他有二十三四歲,臉上的表情迷惑而懊喪,間或還盯幾限齊月喬那動人的嬌容,自然,這一切都是偷偷進行的。他就是林風的弟子杜水。 青城一老有四個弟子,林風也有四個。跟師傅不同的,是他們師兄弟四人同時傳授這四個人。有時青城一老雲遊歸來,若有興致,也指點一二。練劍的男女,正是另外兩個。男的,白衣如雪,身材偉岸,神色爽朗,目如寒星,英俊風流,不同凡俗,正是林風的得意高足齊天南;女的,藍衫綠褲,腳穿繡花小紅鞋,膚如凝脂,眸如寶石,櫻唇燦紅,清秀靈氣,令人心醉。她是林風的掌上明珠,林佳。再一個就是他的兒子林優爭。此子,藍衫碧透,超凡拔俗,聰穎異常,知一會十,是武林百年難遇的上等奇材,濁世稀見的佳麗公子。他尾隨在這幾人身後,也到了近前,—身藍衫飄飄,如玉樹臨風,站在杜水身後,頓時,淹沒了杜水。有林優爭的存在,誰也不會再感到杜水的存在。林優爭象星星,杜水不過是灰塵。齊天南和林佳,心心相印,意領神通,練劍也配合得恰到好處。他們見師父和同門一齊來到身邊,便收劍而立。 林風爽朗歡笑幾聲,贊許地說:「你們終於可和爭兒比劍了,進步得好快呀。」齊月喬俏笑道:「佳兒和南兒的劍術已達上乘境界,連我都不如了。」林佳向前一沖,摟住齊月喬的脖子,撒嬌地說:「我不聽你的,你又笑我了。」林優爭微笑著看了他們一眼。他和齊天南身手都已達上乘,感情如同親兄弟一樣,他在心中,已早把齊天南看矽是妹夫了。可他對杜水,卻大不滿意。在他眼裡,杜水不但笨,而且俗,俗不可耐。他和齊天南剛近二十歲,是比杜水要小兩歲的。可他倆都沒有這樣的感覺,都把杜水看成是一個可以隨意指派的小子。林風對杜水也相當嚴厲。唯有齊月喬對他還算好一些。杜水也每每以此自慰。 林風笑意一斂,一家掌門的風範又卓然而現,沉聲說:「杜水,你跟我學劍亦有十年了,你也演演吧。」杜水腦子一懵,心怦怦直跳,手心裡都出了汗。他害怕看到師傅這副兇惡的面孔,那鷹隼一樣的目光,每每令他感到如刀子一般,在劃他的肉。他忐忑不安地走到場子中央,屏定一下心神,也不敢看眾人,一招「抱元守一」起勢,順著「仙人指路」,「靈猿獻果」,「犀牛望月,「風捲殘雲」,「劍蕩六合」演了下去。他想盡力把劍演好,可偏偏淨出差錯,不是步形不正,就是拿捏不准,甚而竟至身形不穩,仿佛一陣山風,就使他搖晃不定。這不但使杜水傷心,連林風等人都大感意外。這小於怎麼越練越差,連絲毫的內勁也沒有,這十年就白白地浪費了麼?杜水演完劍,幾乎把林風給氣死,恨不得一巴掌拍碎他。如果世上有什麼花拳繡腿的話,就是要數杜水了。林風雖然心裡生氣,但表面上還是儘量放鬆自己。何必為這麼一個笨蛋生氣呢?但他還是不能無動於衷。這太丟青城派的人了。他練劍學拳也挺用功,怎麼會差成這樣呢?難道笨的不可救藥了?林風想到這兒,搖搖頭,不願再想下去。 黃元卻耐不住了,氣呼呼地罵道:「你小子也不小了,心叫狗吃了?十幾年的功夫,就學成這樣,九泉之下,若你爹有知,還不被你氣破肚皮?」杜水滿頭大汗,水淋淋的,從太陽穴流到下巴。他羞愧極了,覺得自己是該死的人,笨到這種地步連他自己都感到說不過去。為何自己練什麼都不象呢?丁成玉淡淡地說:「我早說過,他不是練武的材料,由他去算了。」 林風長歎一聲,悲傷地說:「唉!選了這麼個徒弟,是我有眼無珠啊!杜水,從此你也別再練了,過些時候,你就自謀生路去吧。但要記住,不准提起跟我學過劍。」杜水點點頭,不敢言語。其他人也感到無趣,只好下山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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