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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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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人冷哼一聲,便緩緩向涼亭走了過去。他剛走出三步,突然迎面遇到一股寒氣。這寒氣淡淡的,淡得剛好能夠察覺到。只是在這種淡淡之中,卻似乎隱伏著某種活力,某種一觸即發的危機。 那怪人心頭一凜,暗道:「好厲害的殺氣。」他僵住不動。 殺氣來自涼亭內那個魁悟大漢的背影,他剛才好像還在自斟自飲,此刻卻已凝住不動。只見他左手按在石桌上,右手平舉酒杯,身形稍斜,右肩微塌。 那怪人雙目透過青銅面具精光暴射,他發現,只要他向老神仙攻出任何一招,那魁梧大漢右手的酒杯就會在一轉身間變成銳利的兵器,發出致命的殺著。 那怪人站在原處,腰際或轉或擰,手腕或翹或抖,轉瞬間一連作出十一種變化。 那魁梧大漢迅即肩膀忽沉忽升,肘臂忽盤忽開,接連十一種姿式,已是將那怪人的所有變化全部封死。 那怪人明白,他即使再做更多的變化,也只能是徒勞。他強烈地感覺到,那魁梧大漢手中的酒杯就像一個索命的冤魂,正在虎視耽耽地盯視著自己。 此時此刻,或許他唯一的辦法就是後退。 他不甘心。他還有致勝法寶。他一咬牙,手掌一翻,正待拍向腰間的葫蘆。 「你最好還是別動,否則,我就對轎中的那位不客氣了。」涼亭中的魁梧大漢一字字道。 那怪人目光閃動,他又驚愕地發現,此時那魁梧漢子右手的酒杯已是對準了那頂轎子,一旦他觸發腰間的葫蘆,那酒杯就會隨時射入轎中去。他知道,不管是那四個侏儒,還是轎中人,都絕對避不開這一射。 他只有後退。一退就退到了轎子前面。 那魁梧大漢緩緩地將酒杯送至口邊,輕輕地啜了一口。 那怪人贊道:「好身手。」 那魁梧大漢猛一回頭,一笑道:「彼此彼此。」卻見他竟是滿腮虯髯,其黑如墨,其硬如鐵,賽似當年張飛。 那怪人一怔,看了半晌,才道:「閣下究竟是誰,何不直言相告?」 那虯髯漢子淡淡道:「你又何嘗願意摘去那青銅面具?」 那怪人冷哼道:「咱們後會有期。」 那虯髯漢子笑道:「不,是後會無期。」 *** 半個時辰之後,那虯髯漢子和老神仙穿過秘道,來到京師秦樓總堂的大廳之中。那虯髯漢子卸去化裝,搖身一變,竟是一青年公子。老神仙也除去易容偽裝,卻一中年文士。二人相視大笑。 這青年公子正是秦樓樓主,李慕白。 那中年文士當然就是秦樓軍師,孔敬明。 李慕白問:「先生,轎中人是誰?」 孔敬明答:「劉妃之子,太子之弟,齊王是也。」他稍停,又道:「公子自然是看出了那蒙面怪客和四侏儒的身份來歷。」 李慕白點頭道:「沒想到『賞心先生』和『荊山四童子』竟然投在齊王門下。」 孔敬明道:「由此可見齊王之處心積慮,蓄謀已久。」 李慕白問:「先生,當今之計,秦樓應該如何作為?」 孔敬明答:「公子何須再問。」 李慕白笑道:「哦?此話怎講?」 孔敬明道:「當初,公子為何不選擇營救太子,為其洗冤,而是反其道而行之?」 李慕白雙眉一揚道:「花開既已選擇此路,我又何必步人後塵。」 孔敬明微歎口氣,道:「既然如此,如今公子已與太子交惡,自是別無選擇。」 李慕白道:「先生之意是?」 孔敬明道:「聯合齊王,挾制皇上,置太子于死地。」 李慕白微笑:「先生之言,正合吾意。」 孔敬明沉吟片刻,道:「打鐵還須趁熱。」 李慕白道:「先生教我。」 孔敬明道:「明日一早,前往齊王府,登門拜訪。」 李慕白大笑,道:「先生高見,就依此言。」 *** 同日晚上,京師鐵帽子大街,燕王府。 書房內,只有燕王、太子和花開三人。 燕王,五十來歲,臉龐微寬,平時看去慈祥和善,只有在他凝神沉思時,目光才變得深沉和堅毅。 花開眉頭微鎖,臉上總是帶著抹不去的淡淡憂鬱。 太子微歎口氣,他知道,自從林月兒出走之後,花開就一直沒有真正開心過。 花開似乎發覺太子關注的目光,他雙眉一揚,問道:「後臨早朝,可需在下與慕容兄陪同殿下與王爺一起入宮。」 燕王沉吟道:「不必。」 花開問:「為何?」 燕王道:「皇上並未事先允准,花少俠與慕容公子一無官階,二無爵位,到時宮遷待衛必然擋駕。」 太子笑道:「花公子請放心,宮中並非龍潭虎穴。父皇亦是明理之人,何況還有皇叔為我辯明是非。」 燕王毅然道:「本王就算拚了這條老命,也要為殿下據理力爭,洗清冤屈。」 花開贊道:「王爺賢明,可敬可佩。」 燕王微微一笑,道:「少俠過獎。本王到是想到一個去處,花少俠與慕容公子後日倒是不妨一行。」 花開目光閃動,道:「哦,哪裡?」 燕王道:「翠山之巔,『天外來客』與展侯爺等決戰之處。」 花開沉吟道:「就依王爺所言。」 太子歎口氣道:「父皇既是已答應見我,卻又何必再讓展侯爺與師兄決戰。」 *** 十月二日,晴。 李慕白和孔敬明一大早就離開了秦樓總堂,走在前往齊王府的路上。 他們沒有帶一個隨從。這或許是因為李慕白從來就對自己的武功充滿信心,又或許是秦樓的弟子本來就遍佈京師,招之即來。 李慕白和孔敬明緩緩地走在大街上,一路上不斷有秦樓弟子上前行禮,李慕白總是微微點頭,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他們經過禹王台,拐過演武廳,沿著臥龍大街穿過繁忙的鬧市,再轉向鼓樓大街,經過佛光寺,跨過獅子橋,繞過延慶觀,然後走上了湖邊大堤。大堤的一側,是一長帶青松林,松林的外側便是煙波浩渺的太公湖。齊王府便在太公湖的西端。 入秋時節,天朗氣清,金風送爽,李慕白和孔敬明便覺心曠神怡,悠然暢快。 李慕白微笑道:「先生,你說齊王會不會想到今日拜訪他的竟是昨晚賺了他一百五十萬兩銀子的老神仙和那位讓賞心先生知難而退的虯髯漢子?」 孔敬明悠悠道:「他自然是做夢也想不到的,即使是賞心先生,若非與你正面交手,恐怕也難以認出。」 李慕白大笑,悠揚的笑聲遠遠地傳了出來,穿過松林,在太公湖上回蕩。 忽地,李慕白心頭一陣急跳,他眉頭一皺,走多兩步,心頭跳得更快,他停步,回身一看,卻見孔敬明已是滿臉通紅,一手緊按胸口,喘著粗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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