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劍風雲錄(33)_童威

三三

　　於是，孫福壽立即看見李慕白身後閃出一個比自己還要胖得多的胖子，這個胖子正笑眯眯向自己走過來。

　　這個大胖子，當然就是秦樓副樓主杜青蓮。

　　杜青蓮笑道：「嘿嘿，孫老闆，別浪費時間了，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想不到，當年憑一杆金槍享譽江湖的『天下十一』孫甯居然改名換姓，在大名府做起了烤鴨子的大老闆。嘿嘿，今天咱們樓主親自上門，是想跟你談一筆交易。」

　　孫福壽笑道：「您說什麼，談交易？好說，好說。」他臉上的笑容已經不再那麼自然。

　　杜青蓮從懷中掏出一個藍色小本，遞給孫福壽，道：「先請孫老闆過目一下這本名冊。」

　　孫福壽道：「哦？」他仿佛饒有興致地接過小本，伸手翻開，越看臉色越是凝重，原先的笑意早已蕩然無存。

　　孫福壽抬頭，淡淡地道：「杜先生，這是何意？」

　　杜青蓮微笑道：「孫甯，你當然知道，這本小冊子上記錄的布莊、錢莊、珠寶店、米號、賭場、妓院等五百三十一間字型大小，都是大風堂在大名府的產業。」

　　孫甯道：「哦？」

　　杜青蓮歎口氣道：「我們花了很大的代價，才知道原來你就是大風堂大名府分舵的舵主。」

　　孫甯不語，盯著杜青蓮看了很久，才冷笑道：「哼，既然知道，你們還要來？」

　　杜青蓮嘿嘿一笑，道：「不知道還不來了。」

　　孫甯道：「有何貴幹？」

　　杜青蓮道：「剛才不是說了，談筆交易。」

　　孫甯道：「什麼交易？」

　　杜青蓮道：「我們想買下大風堂在大名府的所有產業。」

　　孫甯道：「哦？」，轉臉望向李慕白，卻見李慕白正微笑看著他。

　　一襲白衣的李慕白站在那裡，衣袂無風自飄，顯得風采照人，溫文爾雅。

　　孫甯忽然呵呵一笑，笑得很開心，仿佛正在看著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他笑道：「今天，李公子和杜先生光臨敝分舵，在下不能不稍盡地主之誼。兩位不妨先請坐，品嘗一下聚德樓的佳釀琥珀葡萄酒。」

　　李慕白笑道：「不客氣。」抬腿一邁，已經在樓上一張桌子前坐下，杜青蓮也微擺肥胖的身軀，身形一飄，坐在李慕白邊上。十八名身著灰衣的龍字組弟子卻仍然站立兩旁。

　　孫甯回身，慢慢走回原先所坐的桌子。

　　雖說是慢，卻只是動作看上去慢，他剛才走過來時，一共走了十三步，而現在走回去，卻只是那麼緩緩三步。

　　杜青蓮贊道：「好功夫。」

　　孫甯道：「不敢。」他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壺，又道：「拿杯來。」

　　傾刻間，李慕白和杜青蓮的眼前桌面上已經各擺放著三隻小酒杯。

　　孫甯端著酒壺，身子掠回李慕白和杜青蓮身前的桌子，道：「孫某先敬兩位三杯。」

　　他舉起酒壺，壺嘴傾斜，已對著李慕白麵前的一個小酒杯。

　　李慕白伸出右手，輕握酒杯，道：「有勞。」

　　孫甯的酒壺越來越斜，可是壺嘴中還是沒有一滴酒流出。孫甯似乎瞟了李慕白一眼，手中的酒壺忽然停住。

　　李慕白握杯的右手也隨即凝住不動。

　　孫甯舉壺的右手，拇指和食指緊握壺柄，中指、無名指和小指則微微彎曲。

　　李慕白則是以拇、中兩指握住酒杯，食指、無名指、和小指微微翹起。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好久。

　　忽然，孫甯的身子晃動了一下，李慕白也身形微微前傾。

　　隨著孫甯的這一動，壺嘴中一道酒線汩汩而出，流入酒杯。

　　二人又僵住不動。

　　杜青蓮以一種非常專注的目光注視著那道從壺嘴中緩緩流出的酒線。

　　一時間，聚德樓上一片寂靜，只聽見酒注入酒杯的「嘀嘀」聲。

　　酒杯中的酒慢慢增多，酒面緩緩升高。

　　眼看酒水就要充滿酒杯，孫甯卻絲毫沒有收住酒壺的意思。

　　突然，孫甯微曲的三指仿佛動了幾下。

　　李慕白翹起的三指也立刻微微彈動數次。

　　孫甯哈哈一笑，就在酒水即將溢出酒杯之際，已經收住酒壺，連道幾聲「好，好。」

　　李慕白前傾的身子收回，道：「多謝。」

　　孫甯又舉起酒壺，飛快地在李慕白麵前的另兩個酒杯中斟滿酒，答道：「不妨。」

　　杜青蓮笑著點了點頭，他知道，剛才孫甯和李慕白之間的一場較量，實是兇險萬分。

　　李慕白首先從手上發出一股暗勁，封住了酒杯。這時，如果壺中的酒水倒出，勢必潑在桌上。

　　但是，孫甯及時發現，迅速以內力封住壺嘴，阻住酒水流出。

　　然後，孫甯在身子一動之際，已將真力注入酒中，酒水終於衝破李慕白的內力封鎖，注入杯中。

　　孫甯表面上看來稍占上風，實際上消耗的真力卻多過李慕白不少。

　　李慕白本來就意在試探，所以未出全力。

　　孫甯微曲的三指，實是對準李慕白的額頭、雙頰、下額、兩肩、胸前十七處大穴。

　　李慕白翹起的三指則相應護住自己所有要穴。

　　二人雖然手指相鬥，卻決不亞于高手之間的刀劍相爭。

　　李慕白只要稍有疏漏，孫甯就會立即出手制住李慕白。如此近的距離，瞬息萬變，就連一旁的杜青蓮也不一定來得及出手相助。

　　擒賊先擒王。只要李慕白一旦被制，秦樓今天就必敗無疑。

　　可是，孫甯實在找不到任何破綻，始終無法出手。

　　最後，他終於忍不住，三指微動之中，已經暗藏二十三種變化。

　　但是，李慕白的手指立刻就將這二十三種變化全部封死，而且還似乎守中有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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