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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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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中一時間靜寂無聲,裡面那少女不知在想些什麼。稍久,才聽她格格笑道:「哼,我就知道遲早瞞不過你。」 「碧湖八捕」與「雁蕩四傑」都是一愣,立刻明白馬車中坐的竟是當朝皇帝的禦妹建平公主,便紛紛躬身行禮。星公公、月婆婆卻站在一邊微笑不語。 方枕寒道:「公主千金之軀,豈能輕涉險地。倘若一但有所差池,教方枕寒如何向聖上交待?」 建平公主道:「什麼險不險的,我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倒是挺熱鬧有趣的。」 方枕寒道:「公主私出京城,聖上一但得知,定然掛念。還請公主……」 公主恨恨道:「怎麼,你是要逼我回去不成?」 方枕寒苦笑道:「微臣豈敢逼公主殿下,只是奉勸……」 建平公主冷然道:「方枕寒,用不著你管,我愛上哪兒就上哪兒,你辦你的案,我走我的路,咱們各不相干。」 方枕寒歎口氣,半晌道:「公主既然不願回去,還是與微臣同行為好,一路上也好彼此有個照應。」 建平公主轉怒為喜,輕笑一聲,道:「我就知道你拿我沒辦法。」 方枕寒苦笑一聲,轉身面向那坐在馬車前面的婦人拱手道:「這位可是『麻衣仙姑』祁雪君前輩,方某有禮了。」 那婦人似早已料到,微笑還禮道:「方大人不必客氣。」 建平公主奇道:「咦,她是我師叔,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你怎麼認識?」 方枕寒道:「玉壺山『翠微門』中,『羽衣身法』有如此造詣,又能將『錦袖掌法』融入鞭法之中,使得出神入化的人,除了『翠微門』掌門翠衣神尼,看來只有長年閉門不出、修靜煉性的『麻衣仙姑』了。」 「麻衣仙姑」祁雪君笑道:「方大人過獎了。」 方枕寒道:「祁前輩方才出手相助,方某自是感激不盡,只是這一路上或許還有兇險,公主乃千金之軀,還請前輩全力護衛公主,其餘之事盡可交給我等來應付。」 麻衣仙姑道:「方大人之意,我已明白,請儘管放心。」 建平公主吃吃笑道:「方枕寒,用不著你來為我瞎操心。」 方枕寒不語,又行一禮,轉身走回,道:「我們走吧。」 星公公道:「少爺,你還是坐我的馬吧。」 方枕寒笑道:「你在馬上悶得無聊,想找我做替身,我可不上這個當。」 月婆婆也道:「少爺,你是官,咱是民,還是上馬為好。」 方枕寒道:「婆婆何時也講起這些俗套來了,我從京城坐到這裡,也該走走活動一下了。」 星公公忙道:「我也走,不騎這勞什子馬了,省得老打嗑睡。老婆子,你呢?」 月婆婆罵道:「你當我是什麼人,叫我一個人騎在高處,丟人現眼不成?」 眾人哈哈大笑。月婆婆卻又要讓那被救的村姑上馬,怎奈那村姑硬是不肯,只得作罷。 於是,方天、方地、方雷、方風高舉牌匾在前開道,方枕寒、星公公、月婆婆和那村姑走在中間,建平公主的馬車緊隨其後,「雁蕩四傑」兩旁護衛,方水、方火、方山、方澤殿后。一行人雖是時而有說有笑,卻也隊伍整齊,向前走去。 沒走多遠,蕭天祥忽問:「少爺,今晚是否直接入金陵城?」 方枕寒道:「不,先去城外的棲霞集。」 蕭天祥奇道:「那不是京東西路馬步軍指揮使尉遲亮將軍的軍營?」 方枕寒道:「正是,我有事要先去面見尉遲將軍。」 眾人催動腳步,展開輕功。這隊看去人馬奇特的官隊,沿著山路,疾行絕塵而去。 **** 次日,清晨。天剛濛濛亮。 金陵城南十裡的大路上,緩緩走來一個青年書生,但見他一襲白衣,跨著沉甸甸的青布包袱,一副趕考舉子的模樣。 這書生並非旁人,正是昨日在張八嶺上指揮若定,力戰「天殘」「地缺」的新任京東二路按察使兼金陵知府方枕寒。 此時的方枕寒,臉上僅是恰到好處的稍作易容,與原先的相貌相差不遠,似是而非。只是,昨日他那英氣勃發、凜然逼人的氣勢早已蕩然無存,看去倒是平添了七分清秀,顯得極其文弱單薄,渾然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昨日深夜,在棲霞集的京東西路馬步軍的大營中,方枕寒與指揮使尉遲亮、星公公、月婆婆經過一番密議,認為慕容英一案,敵在明,我在暗,破案諸多不便。方枕寒遂決定對外假稱受傷未愈,暫住軍營,暗中則易容扮裝,孤身先入金陵城中,探明虛實。 尉遲亮雖是贊同,卻替方枕寒的安危感到擔心。星公公和月婆婆則素知方枕寒技高膽大,倒也放心讓他前往。只是二老千叮萬囑,一路上務必留下記號,以便隨後暗中策應。 於是,方枕寒瞞著建平公主,連夜易容換裝,隻身離開大營,由城西的棲霞集繞城直奔城南,然後再折道北上,扮作從江南北上路過金陵的舉子。 晨星疏落,東方吐白。遠處的樹林中傳來鳥雀的歡叫聲。方枕寒迎著拂面而來的清風徐徐而行,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油然而生。 路上的行人已經不少,多是一大早趕去金陵城中做生意的菜農、商販。 路邊開著一家小飯店,店門外一面陳舊破爛的酒旗在曉風中招招搖搖。 方枕寒邁步走了過去。 小店內已經坐著十來個人。方枕寒走向東頭一張空著的桌子,取下包袱,緩緩坐了下來,然後吩咐店小二要些茶水點心。 就在剛才走進小飯店時,方枕寒漫不經心地掃視了一下店內,他立刻發現了一些頗不尋常的事情。 店中間四張桌子上三三兩兩坐著一些客人,看去並無任何異常。引起方枕寒興趣的是西首和北面兩張桌子上的客人。 雖只是匆匆一瞥,方枕寒卻已將那兩張桌子看得一清二楚。 西首的桌子上,坐著一個黃衣少女和三個灰衣人。那黃衣少女看去容貌清秀、明眸皓齒,特別是那雙妙目,更是眼波流慧,美如秋水。坐在她兩旁和對面的三個灰衣人則是臉色肅然,顯是對那少女極其恭敬。 北面那張桌子上,圍坐著七個黑衣大漢。他們臉無表情,只是低頭喝茶。其中幾個不時抬頭偷偷盯視西首桌上的黃衣少女和那三個灰衣人,目光中似是充滿敵意。 方枕寒看出,那三個灰衣人、七個黑衣大漢,還有那黃衣少女,都是身懷武功,絕非庸手。 店小二走過來,將茶具、果品和糕點放在方枕寒的桌面上。 方枕寒裝作若無其事地喝著茶,吃著點心。他知道,此時正有幾雙眼睛在盯著他看。不知為什麼,他突然想到了那雙妙目,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突然間,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北向南傳來,方枕寒聽出,來者至少有十多騎。 很快地,馬蹄聲已來到小店門外,隨即嘎然而止。便聽有人大聲喊道:「到了,就在這裡。」 小店外迅速響起一連串的腳步聲,四周窗外一時間人影閃動,來人顯然已將小店包圍了起來。 門簾一挑,大踏步走進三個人來。為首那人一身藍衣,三十來歲,看去瘦小精悍,目光如電。跟在他身邊的則是兩名黑衣大漢。 北面桌上的七個黑衣大漢騰地站起來,快步走向那藍衣人,躬身行禮,齊聲道:「拜見副盟主。」 那藍衫人「嗯」了一聲,點了點頭,目光掃向西首那張桌子,陰陰一笑,邁步走了過去。 小店內的客人見勢不妙,紛紛起身,逃向門外,卻也不見有人攔阻。 方枕寒也急忙站起,跨起包袱,裝作慌不擇路般躲向櫃檯後面,卻見掌櫃和店小二正捲縮在那裡瑟瑟發抖。 西首桌上的黃衣少女和三個灰衣人仍是鎮定自若,有吃有喝。 藍衫人走到西首桌前,嘿嘿一笑,道:「海小姐,別來無恙?」 黃衣少女抬起頭來,淡淡道:「哦?原來是魯乘風魯副盟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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