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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求飲荒村少年攔馬 強探根底嬌女揮鞭(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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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客店名叫「安居」,店主姓鄭,雖已是五十開外的人了,腿有些跛,可身板卻仍十分壯實,動作起來也顯得極為敏捷,一望而知是個曾經練過拳腳功夫的人。因他為人通達隨和,文頗重信義,遇上有的在旅途中突遭不幸的過客,他不僅留在店裡不收房錢飯費,還盡心代為排憂解難,多方給以幫助。因此,許多過往旅客都知他的為人,也樂於在此落腳,客店也顯得格外興旺熱鬧。再說春雪瓶在店門前剛一下馬,鄭店主在店裡早已瞥見,便立即迎了出來,笑吟吟地上前說道:「姑娘是打尖還是住店 !」他說活的同時還同時瞟過去將白馬打量了下。 春雪瓶:「住店。可有上房?」 鄭店主一面連聲說「有」,一面忙叫夥計前來將馬牽去馬廄,當春雪瓶將馬韁交給前來牽馬的夥計時,鄭店主忙對那夥計關照道: 「這是一匹難得的上等的好馬,你要好好照料,給它刷刷,看它已是賓士多天未曾歇腳的了。」 春雪瓶雖對他有如此的眼力感到微微吃驚,但卻認為他說的那些話也不過是為了討好顧客,並未多在意。隨即便跟他進入店內。 客店店房共有三進,店門前是間很大的店堂,堂內擺有六七張桌子,一些人正圍坐桌前喝酒閒聊。那些人見春雪瓶進來,都抬起頭來打量著她,臉上露出驚異的神色。春雪瓶也不管他,只一邊走一邊留意察看周圍的動靜。她跟隨著鄭店主來到二進院內的一間上房裡,將手裡的皮囊放到床頭,回頭'見鄭店主仍站在門前注視著 她,臉上露出驚疑的神情。春雪瓶也不由心裡疑怪起來,說道:「你忙去吧,我有事自會去找你的。」 鄭店主:「請問姑娘尊姓芳名?從哪裡來?到何處去?」接著他又抱歉補了一了句,「休怪我多嘴,這是要上簿的,也是住店的規矩。」 春雪瓶坦然地:「我叫春雪瓶。從天山來,來塔城看望……看望一個姑姑的。」 鄭店主這才說道:「姑娘請歇歇,我去叫夥計打水來。」他剛轉身退出房門,忽又回過頭來問道:「請問姑娘可曾去過烏倫古湖?」 春雪瓶不覺一怔,注視著他反問道:「去過怎樣?沒去過又怎樣?」 鄭店主忙賠下笑臉說道:「姑娘別介意!只因我有親戚住在那邊,想打聽一下那邊近況。」說完便忙轉身走出院外去了。 春雪瓶聽他說得近情,也未多加在意。她洗過臉,也不叫店夥計送飯進房,便徑直走到外店裡去,選了一張靠角落的桌子坐定,要來飯菜,邊吃邊聽旁邊飯桌那些旅客閒談。她從他們的談話中,得知肖准已從伊梨率領著一隊精騎來到塔城。至於他率兵來到塔城的原因,幾位閒談的旅客卻各說不一:一個旅客說是由於今年塔城大趕集特別熱鬧,他怕境外那邊哈族有人過來尋釁生事,才帶了人馬前往坐鎮,為的還是地方安寧;一個旅客又說他多是在伊梨住悶了,出來抖抖威風,說他對鄰邦幾次大部人犯都按兵不動,哪會為鄰部幾個哈族前來生事動眾興師。春雪瓶對肖准為人雖然所知甚少,但一聽說他已率兵來到塔城,總想到會不會與羅大伯有關,心裡總不免有些憂慮。至於那幾位旅客所猜測的那些原因,確與不確,她也弄不清楚,也就懶去多費心思。她吃過飯,便又獨自回到房裡去了。 天色已黑,春雪瓶獨自坐在燈前沉思:塔城人這麼多,自己地又不熟,到哪兒找羅大伯去!她又一想:羅大伯是為看望羅燕姑姑而來,儘管眼下塔城官兵巡邏甚緊,羅大伯一定還會冒險去相探的。因此,要找到羅大伯,還是只有到羅燕姑姑那兒去。春雪瓶主意已定,便決定安下心來,好好睡上一覺把精神養足,以便應急。她正要吹燈上床,門外忽傳來鄭店主低聲的話音:「姑娘開門來 !」春雪瓶不由得一詫,心想:已是夜深,他來則甚?!便走到門前,也不忙將門打開,只隔門問道:「你有何事?! 』 門外又傳來鄭店主小聲回話:「有人要見姑娘。」 春雪瓶更覺詫異起來,忙輕輕將門拉丌,往外一看,見鄭店主 站立門前,他背後站著一個人影,只是因在暗處,面孔看不真切。她正疑詫間,那人影出聲音了:「春姑娘,是我。」 春雪瓶不由得低聲呼叫起來:「啊!原來是烏都奈叔叔!」她隨即將二人讓進屋內,掩上門,才又說道:「我正愁尋羅大伯不著,你卻來了!你怎知我在這裡?」 烏者奈望著店主笑了笑:「是鄭哥派人來告知我們的。」 春雪瓶驚奇不解地望著鄭店主,問道:「你怎會知道我和他們有關?」 鄭店主:「我原也不知,只是見了你那白馬才犯了疑的。」他見春雪瓶似仍未解,便又說道:「我雖不認識姑娘,卻識得你那匹白馬,它原是邊境那邊一個部族的頭人所養,四年前曾在這塔城大趕集的賽馬會上奪得第一,後來聽說落到羅大哥手裡了。姑娘來住店時,我一眼就把它認出來了,只是不知它為何又到了姑娘手裡,心裡犯疑,便派人去告知,這才引得烏都奈兄弟來到店裡。」 春雪瓶這下心裡才算明白過來,她深責自己粗心,也不由使她想起母親常常對她提起的要「謹小慎微」、「審時度勢」的那些教誨,也使她對世事的難測更加惕然起來。 鄭店主見春雪瓶凝神不語,便又說道:「你二人放下心來好好談談,如有什麼動靜,我會來告知你們。」他隨即便退出房外去了。 春雪瓶這才問烏都奈道:「這鄭店主究竟是個什麼樣人?」烏都奈道:「是個有血性、重信義的好人。他本不姓鄭,是關內人,十五年前來塔城,開了這家客店,我們的一些弟兄曾得到過他不少幫助,都稱道他的為人。他對咱羅大哥十分敬佩,八年前,咱羅大哥在塔城落馬,多虧他在八方打點,送飯送酒,才少受許多活罪。昨日半夜,我和羅大哥趕到額敏,便打聽到肖准已來到塔城的消息。為防意外,我勸羅大哥月.到山裡礦,一上去避避,我先來城裡探探虛實,然後再從長計議。我今滅早晨曾來過店裡,將羅大哥行止告知了鄭哥,也請他幫忙留意肖准的動靜。不料我剛回到羅大哥處不久,鄭哥便派人來談了馬的事情,並說了姑娘的形態相貌,問我們與姑娘是否認識,羅大哥一聽便知是你來了,他高興得直笑,立即牽過他的那大紅馬,便要不顧死活地趕到這店裡來。我和礦廠裡的弟兄費了好大的勁才拉住了他,不然,他真來,興許又會,惹出一場禍事來的。」 春雪瓶聽了烏都奈這番話後,心裡不禁為羅大伯知她來後那種急欲見她的情景感動萬分,她甚至還不由得浮起一個念頭:這興許就是母親常說的「天性」!她又關切地問道:「你和羅大伯住的那個地方離此多遠 ?那裡是否真的安全?」 烏都奈:「就在東北山中,快馬只需半個時辰。那裡住有許多開採金礦的蒙古弟兄,他們多是早年軍營裡的半甲騎伍,解甲後無家可歸,便到這山中採礦來了。那些蒙古弟兄是二些流浪漢,窮苦人,都把羅大哥當作他們自己的骨肉兄弟,為了保護羅大哥,必要時他們是可以捨命的。再說那些蒙古弟兄都是騎伍出身,也極慓猛,這裡軍營官兵也不敢輕易進山去的。因此,那裡確也安全,姑娘盡可放心。」 春雪瓶聽了這才放下心來,沉吟片刻,又說道:「只是這肖准現在塔城,我來時見到到處都佈滿邏騎,目前羅大伯可千萬來此露面不得!」 烏都奈:「我擔心的也正是在此!怕的是他見妹心切,不聽勸阻前來塔城,那就等於自投羅網了。」 春雪瓶又凝神沉思一會,說道:「請烏都奈叔叔回去告訴羅大伯,說我明日就去會見羅燕姑姑,和她商量一個妥善的相會辦法,只等時機一到,會設法前去通知他的。烏都奈叔叔一定勸他千萬不要輕易闖來 !」 烏都奈:「好,我一定告訴羅大伯。姑娘如有了消息,只需告訴店主,他自會立即通知我們的。」 春雪瓶:「你可知道鄭店主過去在關內曾幹過些什麼嗎?」 烏都奈:「我也不甚清楚。只聽說他在壯年時也是被迫在黑道。上走過來的。十六年前在祁連山中,因他不願同流合污去幹傷天害理的不義之事,與同行的兄弟反目成仇,彼此拚殺起來,他也因此才流落到塔城來的。聽說他那只跛腳也是在那次拚鬥中受傷殘廢的。」 春雪瓶:「原來如此」。她對鄭店主心裡也不由暗暗欽佩起來。 烏都奈:「我還要趕回山裡去,你羅大伯想已等得不耐煩了!」 他隨即又向春雪瓶說了聲,「我和你羅大伯等你的消息。」便退出房門,一會兒,店外隱隱傳來一陣清脆的蹄聲,烏都奈趕回山裡去了。 第二天早晨,春雪瓶剛吃過店夥計送來的早點,鄭店主便進房來了。春雪瓶趕忙站起身來,對著他親切地叫了聲!「鄭大伯!」鄭店主樂得眼裡都閃起了淚光,連連說道:「姑娘,別這麼叫,這真是太不敢當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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