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俠 > 赤膽紅顏 | 上頁 下頁 |
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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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臨陣之時,忘記對方是個女人,一腿向她下陰踢去。他是正人君子,生平最氣下流之徒,此刻竟也……雖非有意,但對方卻難免生出誤會。 絕情娘子暗咬銀牙,叱道:「你原為是登徒子,差點瞞過姑娘耳目。呔,狂徒,你敢輕薄姑娘,決不饒你!」 說著玉掌一翻,疾向他臉頰摑來,金遺龍一掌格開,道:「我不是有心的,在下不才,豈能輕薄於人……」 絕情娘子冷笑道:「口說無憑,姑娘不是傻瓜,不聽你的謊言!」 蓮足微旋,駢指如戟,疾點雙睛,騰出一掌,倏然推向前胸要害。 金遺龍疾退三步,怒道:「不聽就算了,反正我問心無愧,講出去也不丟人。」揚掌發出一記掌風,又補充一句道:「這樣更好,大家認真地比鬥一下。」 說話間,萬柳飄風掌法連出三招,他功力雖喪失小半,含怒發掌,掌風亦並不衰落,只聽一陣狂風,樹枝林葉,簌簌落下。 兩人隼起急落,轉眼二十招已過,仍然一個半斤,一個八兩,勢均力敵,分不出高下。 他暗地疾忖道:「我若再恢復一成功力,她便抵不住了。」 偏是一成也不容易復原,壯士潦倒的悲哀充滿胸膛,心神微分,絕情娘子淩厲的攻勢,連綿迫來,逼得他不得不退後一步。 悶哼一聲,聚足內力,拂出一掌,絕情娘子舉掌一接,碰的一聲,一股奇猛大力襲來,不禁揶退半步,金遺龍欺身上進,一連數拳,扳回劣勢。 他緩了一下,心中又在打轉,照此情形看來,光是絕情娘子已與自己半斤八兩,難分軒輊,若再加上一個玉面飛戟,自家非敗不可。 心頭一凜,便道:「為何不招呼玉面飛戟出來,二鬥一,不是輕快得多……」 絕情娘子道:「姑娘一人,巳足夠應付你了,何用他來動手!」其實,她也不想驚動玉面飛戟,原因為何,她自己也不明白。 金遺龍聞言,心中放下一塊大石,冷笑道:「不見得吧!」搶攻三招,迫得絕情娘子連退三步,柳眉一豎,還以顏色,重又恢復原先的局勢。 金遺龍道:「老實說,玉面飛戟偽善作惡,在下很想鬥一鬥他,只是沒有機會。」 絕情娘子道:「我早知道你是大有來頭的人,江湖上能與我平分秋色的敵手並不很多,你那一篇鬼話,等於白說的呀!」 金遺龍道:「我只是藉藉無名的小卒,你一定要認為我是成名的人物,我也樂於接受!」頓了一頓,接道:「其實,你自己也把自己估量過高了,以你的身手,江湖隨處可見,我與你鬥個平手,並不算稀奇的事。」 兩人懷著同樣心思,悄悄鬥了五十多招,額角已微有生汗。不遠之地的玉面飛戟,仍一無所覺。 金遺龍道:「久聞三花幫惡名,我還以為幫主定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哪知見面之下,卻是——」 絕情娘子極快地接道:「卻是徒負虛名,對麼?」又平平和和地道:「你故意氣我,想使我分散心神,我卻不上你的當。」 說話時,剪水雙瞳向他凝視著,有了一次教訓,遺龍再不敢與她對視,疾鬥當兒,一瞬不瞬,注視她手腳動態,然後發掌返擊。 「你的勾魂邪術,在我眼裡已不值錢了,希望別拿出來現醜。」 「你怕了麼?」絕情娘子嬌笑道:「姑娘法寶多的是,要生擒你,易如反掌,不信你試試。」 「三花幫那些伎倆,在下清楚得很,可笑黔驢技窮,還吹什麼牛!」金遺龍昂然不懼,臉上現出一片傲意,確是男子漢大丈夫本色,他安逸地道:「請問三花幫另外兩位娘子的武功,與你相差多少?」 絕情娘子突然收住攻勢,退開一丈,冷冷說道:「你先別狂,要知道姑娘與你纏鬥,完全是試探你的來路。此刻已無探究的必要,本幫主要下手擒人了。」 金遺龍笑道:「你忙了半天,探查出來了嗎?」 語氣極是輕蔑,絕情娘子吃他一譏,玉面不禁一紅,慍道:「你那套掌法,摻雜各派掌拳的招數,雖精奧絕倫,但卻非最佳掌法,並不值得如此骨傲。」 金遺龍冷笑道:「還好,你尚且不算完全瞎了眼,倒還認識一二,哈哈!不錯,不錯。」 絕情娘子鳳目含威,一聲不響,伸手入懷摸索起來,似乎要取出法寶,生擒金遺龍。金遺龍似笑非笑,道:「絕情娘子,你可是要施毒手了?」 絕情娘子突然歎了口氣,緩緩伸出手來,道:「你我並非深仇大敵,我何必加害於你,走吧,別再譏諷我了。」 金遺龍含蓄地道:「其實,你不用仁慈,我早晚會碰一碰你利害的法寶的。」 絕情娘子芳心一動,道:「你可以不激我嘛。唉!說實在的,我的心腸從來不曾這樣軟弱過,冤家……你……你究竟什麼地方跟別人不同……?」 她垂下眼皮,玉靨蕭索。 一勾明月,伸出雲外,於是,秀潤的峰巒又格外地鮮明了。 絕情娘子輕輕地道:「你的名字,可以告訴我吧,我們並沒有仇恨,我對你始終是友善的,可是你卻恁地野蠻……如果……你初出江湖,沒有安身之地,我可以給你種種方便與你,哪想你不肯接受,但這只是我一片心意……」 金遺龍本想道:「謝謝你的盛情。」但話到唇邊,想起太湖幫的沉落,幫徒的消散,一股怨意,陡然升起,一變為:「對仇人仁慈,是惹火燒身,你是聰明人,當能明白我這話的意思。」 這句話說得很露骨,可是絕情娘子卻沒仔仔細細地體會,輕輕歎道:「那是不可能的,你與我都覺陌生,不會結仇的,但如果一定有的話……我情願……這樣做……」 金遺龍一怔,想不到這女魔頭一反常態,突然出奇地軟弱下來,私下忖量一下,也不好再向她動蠻了,沉聲說道:「絕情娘子,我不明白你為何要說此話,但我的答覆是並不領你的情,究竟為何,日後必有分曉,現在,恕我不能久待……」 說著,大步離開,當他再回頭時,絕情娘子已不知去向。 他回到原來的地方,一見林傳福、羅文仁昏睡如泥,情知被點中睡穴,心頭一震,趕忙朝四下打量。 果然不出所料,五丈遠外,嵯峨不齊的怪石堆裡盤坐著一人。 月光下,這人一襲寬大僧衣,迎風飄舞,習習生響,金遺龍見狀,心頭大大地震憾了一下。 「方才如天際神龍的高僧,不正是他?」 他悄悄走了過去,在僧人身後一丈之地,停止腳步,拱手道:「大師有何指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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