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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魏小蘭顯然一直在注意鐵君石的情況,他剛醒,熱騰騰的菜飯就準備好了。他飽餐一頓,叫小蘭先睡,她雖然一百個、一千個不情願,還是乖乖地回了房。

  鐵君石靜靜地等著,轉瞬間已到了二更天。他彷佛聽到後院中有什麼動靜,其實那只是一種幻覺,他的住房在最前面,距離後院很遠,即使有兩隻叫春的貓兒在打架,他也未必聽得見。

  也許是靜極思動,鐵君石還是不把這種幻覺當幻覺,出了房門,走向後院。當他發現井上那只水桶在半空中悠悠晃蕩時,他才明白方才的確聽到了什麼響動。

  沒有風,即使有風,也得勁風才能吹得那只水桶晃蕩不停,毫無疑問,是有人推動它的。

  誰呢?是那位神秘客嗎?

  鐵君君走過去,拉下水桶,使他驀地一驚,那枝轉輪槍放在桶中,他拿起來一看,轉輪中的子彈一顆也不缺。

  人呢?就這樣來去匆匆嗎?

  「鐵頭兒!」驀地背後響起一聲輕喚。

  鐵君石一顆心幾乎從喉嚨管裡跳出來了,自己的警覺性怎會如此低呢?如果對方是死敵,自己這會兒豈不是已經躺下了麼?

  如果他聞聲急速回身,以手中短槍瞄準對方,那可能會使人笑掉大牙;他的第一個反應的確是如此,但他立刻又穩住了,站在那裡紋風不動。

  「鐵頭兒!」背後那人輕緩地說:「我明知如此會晤有失禮數,而且還有賣弄之嫌,然而事非得已,請鐵頭兒多多原諒。」

  鐵君石方才是紋風不動,現在動起來卻又快如閃電一般,一晃身,人已到了神秘客的面前,死冷冷的槍口已抵在對方的小腹上。

  「朋友,我不喜歡故弄玄虛的人,第一次見面你給我的感覺是藏頭縮尾,第二衣是偷雞摸狗,現在這一次你更過分,玩起貓兒戲老鼠的把戲來了。」

  「鐵頭兒!」那人雖然被槍管抵住了小腹,而他還是從容不迫的。「可否容我解釋?」

  「說!」鐵君石是真的有幾分怒氣。

  「第一次見面,本想暢談,因為發現有別人在旁,不敢說實話,只是亂扯了一通,後來又發現暗中又有別人在潛伏窺伺,所以立刻潛離了現場……」

  鐵君石逼問道:「後來又去了何處?我倒要看看你是否夠誠實。」

  「鐵頭兒,現在我暫不回答這個問題,因為說來話長,稍後我自然會有交代——至於第二次見面我偷了你的槍,我的解釋你必然不信,當時毛總隊長派了他的心腹埋伏在街口,等你走近,他們一擁而上,搜出你這枝槍,一來這枝槍原是悍匪葛七所有,二來這枝槍曾槍殺了四個蒙旗戰士,想想看,那樣一來你的麻煩不就大了嗎?」

  「胡扯!」

  「我就知道你會不信。」

  「你偷槍的手法高妙,不可能有第三者看到,他們為什麼沒有採取行動?」

  「是我把他們引開了,我向其中一個耳語:鐵君石身上沒傢伙,傢伙在我手上。然後拔腿開溜,他們就跟在後面追——鐵頭兒,我知道你不信,然而這是事實。」

  鐵君石有一瞬間的迷惑,他不敢輕信對方的說詞,但他也無法肯定對方說的是謊言,到底該信不該信呢?

  「鐵頭兒,麻煩你把這玩意兒挪開行嗎?」

  「請先交代我們第一次見面之後你去了什麼地方?」

  「我去了錦華綢緞莊的後院。」

  對於這位神秘客的直言倒使得鐵君石有幾分意外,他故意問道:「你是翻牆進去的嗎?」

  「不!是從側門堂堂正正走進去的。」

  「誰替你開的側門?」

  「丫頭梅香。」

  「哦!」鐵君石收起了槍,然後設下一個套子:「原來你是內掌櫃的熟朋友,這倒是大水沖了龍王廟……」

  「不!你錯了,我跟錦華綢緞莊內掌櫃毫不熟悉,她也從來不曾見過我。」

  「這麼說,是你私下勾結丫頭梅香了?」

  「鐵頭兒,你用勾結這個字眼不太恰當,梅香是我的外甥女兒。」

  「哦?」這一次,鐵君石倒真是感到意外了,「我倒沒想到,梅香小小年紀心機如此深沉,我白天曾經盤問過她,我一點破綻也沒發現。」

  「你別錯怪她,她只知道我是她的舅舅,除此以外她什麼也不知道。我寄了一個包袱在她那兒,說天亮前去拿,因為我一早就要離開,她當然不會認為這有什麼好懷疑的。」

  「你當時知道有人在暗中跟蹤你嗎?」

  「知道。其實,我寄包袱、取包袱就是我故意設下的圈套,我要讓那個人誤以為我是和蘇錦華那個女人有密切來往。」

  「朋友!你把我弄糊塗了!」鐵君石不是故意裝迷糊,對方的說詞的確是愈來愈玄了。

  「在暗中跟蹤我的人是關標的寶貝女兒關家燕,對不對?」不等鐵君石有所表示,他又繼續說下去:「這幾天,她一直在注意我的行蹤,所以我就讓她不知不覺地鑽進了圈套。」

  「我真不明白你這樣做有什麼特殊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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