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紫府迷蹤之冤有頭債有主 | 上頁 下頁
一八〇


  苗金鳳吃了一驚,心頭登時湧起了前塵影事。她聽出那把蒼沉老者聲音,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白髮公公方鏡湖。公公什麼時候到一線天來,他現在不是為方家報仇雪恨,和赤煉惡賊拼鬥麼?

  鏡湖老人話未落口,陡聽赤煉桀桀怪笑起來,笑罷鬥然一喝:「鏡湖老賊,諒你這點點小小能耐,也敢來惹你爺爺!」

  谷底風雷之聲又起,料來鏡湖老人暴怒已極,是以使來聲勢分外淩厲。

  風雷之外,更聞異聲雜作,那異聲也急遽無倫,大有與鏡湖老人發出的風雷相頡頏。苗金鳳一聽便知,這陣異聲乃是發自赤煉人魔血紅魔掌中的赤煉神掌了。

  苗金鳳心頭驀地一驚,她自忖道:「不見幾年那魔頭的功力又精純許多了。」

  一想起公公安危,苗金鳳不由心急如焚,忽聽南芝低呼道:「這是什麼聲音,不像奔雷劍鳴,從來沒有聽過?」

  南芝一說話,苗金鳳心念怦然一動,想道:「要助公公拾掇那魔頭,非南芝為助不可,何不如此如此!」

  心念一打定,便對南芝道:「那異聲麼,乃發自一個殺人不眨眼,淫邪無惡不作的魔頭的掌中,那人江湖上人稱『赤煉人魔』,擅使毒掌,他現在正擬殺一個人!」

  語至此,南芝瞪大眼駭然叫道:「姑姑,你說什麼,那魔頭要殺人,殺的是什麼人,咱可得救他一救!」

  苗金鳳眼眶中忍著的淚珠兒已簌簌掉落,南芝一瞥,心中益是詫然,她想道:「那魔頭追殺的人,莫非和苗姑姑大有淵源,否則,她也不會這般傷心了。若此,咱更要救他一救!」

  南芝正想動問,苗金鳳已然開腔,她道:「魔頭要追殺的一位白髮老公公,那老公公諱稱鏡湖老人,他,他正是我夫婿的……」

  竟然噎不成聲,南芝仍聽不明白,但無餘暇細問,叫道:「姑姑,你且在谷口等我一等,待我下谷幫老公公打退魔頭!」

  小妮子從未想道:「殺人」二字,是以語語說來,只是打退而已。

  苗金鳳垂淚道:「很好,你就助他一臂之力,但要小心,不可大意!」

  這時,南芝已溜落穀底,但見她裙裾飄飄,身形附在谷中兩壁,團團轉動,已然下去。

  南芝不但心地仁慈,且性格任俠好義,她此際也心焦意煩,恨不得一口氣落抵穀底,一線天她曾到過,行來路徑純熟,毫不費力,便抵穀之一半。

  陡然間,谷中風雷異聲俱歇,只聽得先才那蒼沉老公公驚叫一聲,再聞赤煉人魔得意大笑,叫喝道:「鏡湖老賊,你難逃出青天啦,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赤煉人魔話才落口,繼聞一把陰陽怪氣的聲音說道:「你是什麼人,鏡湖老人?老媽子怎從沒在江湖上聽過,咦,你會使風雷劍法,想來必是赤城山主的人啦,哼,我老媽子來問你,赤城山主是你何人,師傅?他的女兒徒弟躲到哪兒去,好好說出,饒你不死!」

  聲才了,又聽得一聲斷喝:「赤煉小子,你勾結史三娘,有違本門規矩,當年我授你六合神掌,雖無師徒名份,但總算有恩於你,怎地竟扒裡助外?」

  聲冷而厲,人人耳鼓,顫人心房,南芝暗叫一聲:「不妙!」

  那聲音,分明是方才在修為之所附近碰到叫做陰陽嫗的老怪婦,若撞到她手裡,當真辣手了。

  正猶豫間,已聽赤煉人魔苦苦哀求之聲,但聽陰陽嫗叫道:「也罷,算你造化,老媽子不殺你,但死罪可恕,活罪難饒,老媽子要你身上留下一點紀念,好教你往後帶眼做人!」

  話才落口,陡聞一聲慘叫,料赤煉人魔已傷在陰陽嫗手裡了。

  陰陽嫗拾掇下赤煉人魔,又來迫問方鏡湖。方鏡湖根本就不識赤城山主其人,他的奔雷劍笈,乃偶然在窮風谷中,得自秦寒梅之手,給陰陽嫗一迫問,心中不由有氣,陡然敞聲朗笑,叫道:「什麼赤城山主,老夫不識其人!」

  然而,方鏡湖所使的分明是奔雷神劍,豈容他一否認便能洗脫與赤城山的關係。這時,又聽陰陽嫗叫道:「好啊,原來你是個叛徒,哈,看在你背逆赤城這點上,老媽子不難為你,只要你肯好好地說出。」

  陰陽老婦殺人豈用思索,她不殺方鏡湖原因,初是見他使出奔雷神劍,料其必為赤城山門人,為了要追殺赤城門人女兒,又不知蹤跡,想把他活捉,審問完畢,才一發結果他,用心甚是歹毒。

  這時,忽聽了方鏡湖堅不承認是赤城門人,心念又是一轉,不想殺他了。要知武林最重門規,不認門戶,等於背師叛道,陰陽門與赤城山乃死對頭,對這等叛徒,正好利用,是以另起歹念。

  但方鏡湖為人耿介,從不撒謊,所以陰陽嫗的話,莫名其妙之餘,心念陡然動,尋思道:「多年前武林一奇人,挾奔雷劍闖蕩江湖,一舉成名,人稱劍魔,莫非就是赤城山主其人?」

  方鏡湖又怎知赤城山主輩份之高,豈劍魔可比,更不知劍魔正是赤城門人,老怪婦急於找尋的人。

  他朗聲應道:「老前輩問我也沒有用,我當真不識赤城山主其人,更不知道他的什麼女兒,什麼門人何往!」

  陰陽嫗一聽,不由心中大怒,怪老婦兇殘成性,不即殺方鏡湖已屬難得,哪容他一再否認,陡然大吼一聲:「好狡猾的畜牲,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媽子就把你廢了吧!」

  這其間,南芝剛好下得穀底,一聽,心頭大急,腳下三爻六轉,風也似的趕到。

  她一瞥,駭然大呼道:「祖師婆婆,你……切不可殺人,我見了不忍!」

  陰陽嫗本來身形已動,十指如鉤,便待向方鏡湖頂上抓去,而方鏡湖也已把奔雷神劍亮開,風雷之聲驟起,「一柱攀天」劍式已然向上空撩去。

  兩人在雷光火石之間,看看便要交上了手,陡聞有人大呼小叫,都不由地由合而分,各各在落地上。

  兩人旋首一顧,俱各大異起來。方鏡湖從未見過南芝,一見呆了,他活了這許多年,委實未見過如此清逸脫俗的女孩子,正想問這天仙也似的少女是誰家姑娘,但聞陰陽嫗已先開腔,莞爾一笑道:「孩子,你也來了,到穀底來做地,不去找你爸爸?」

  南芝先不答話,游目四顧,只見穀底之中,果然有一位如苗金鳳所說的白髮公公,與老公公對敵的人,不錯,是陰陽老婦,兩人之旁,躺著一個面如髑髏的道人,那人已把雙眸緊閉,看來已是暈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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