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紫府迷蹤之冤有頭債有主 | 上頁 下頁
一五〇


  第三十七回 金鳳出山救嬌娃

  且說苗金鳳聽了眇目婦的呼喚,那敢怠慢,當下便自蔓草中顛巍巍地走了出來,她的傷勢雖經史三娘用氣功治療,惟尚未痊癒,是以才至舉步維艱。

  苗金鳳一現身,各事已然大白,她對劍魔夫婦詳細訴說方才發生的事,眇目婦始知史三娘所說脫得羈絆,全幸憑著方洪那根無意得來的黑杖,然而,她心中卻困惑起來,五金之英已算是世間罕見堅硬之物,那黑杖又是什麼呢,怎地這般厲害。

  但這些閒事,就只一瞬掠過即逝,她此時委實沒有閒情來理會這些了。當前急務,乃是如何救醒南芝,再行步出谷口找尋方洪與玉簫郎君。

  眇目婦等三人,對一線天穀底,自沒有苗金鳳來得熟悉,一提起要找冷水,苗金鳳忙不迭地說道:「這兒有一個大泉口,日夜噴水,水甘而冷,素常裡史三娘賴以解渴,就在那邊,我給老前輩找去!」

  眇目婦一想,知她不會說謊,尋思道:「對啊!史三娘幽囚此間達二十載,若無滴水下嚥,怎能活到今天?」

  不一刻,苗金鳳去而複返,已滿滿地淘了一大瓢清泉,雙手遞到眇目婦跟前,恭恭敬敬地說道:「奶奶,水在這兒了,請接下使用!」

  她已然跟著兒子方洪稱呼眇目婦了。

  眇目婦接過清泉,陡地便向南芝面上潑去,說也怪道,經她這一潑動,南芝已然悠悠醒轉,尚未睜開眼已經開腔:「兩位哥哥別打架了,哎唷,炎哥,你不是好人,你……」

  一瞬間,睜眼一瞥,霍地坐了起來,咦地一問:「你們是誰?」

  當她的,目光射到秦九凝與苗金鳳身上時,嫣然一笑道:「原來是這位姐姐和姑姑,你們都來了,很好,很好,這兩位伯伯和姑姑又是誰呢?」

  南芝當真天真無邪,胸中纖塵不染,一醒覺過來,已忘掉了玉簫郎君對她那股淫邪醜態。

  眇目婦溫和地問:「姑娘,你叫南芝麼?是桑龍姑的孩子?」

  南芝詫然抬頭,雙眸中放出異采,欣然笑道:「原來姑姑是家母的朋友,那太好了,你們不到草舍坐談,找我娘去,怎地來一線天?咦,炎哥哥呢,還有那位給我抱著小白兔的哥哥,他們到那裡去了!」

  劍魔看了南芝一片純真稚態,不由地心胸開朗豁達起來,他搖頭嘆息,歎道:「桑龍姑竟有這般女兒,也是有福,喂,糟婆子,你就把玉簫郎君那賊子的狼子野心告訴她吧,免得以後再遇上他,毀在他手裡豈不可惜!」

  眇目婦點點頭,卻道:「我那裡有閑功夫和她聊這些勞什子事,我們找方洪要緊!」

  一旋頭,卻對苗金鳳道:「煩你給我教導南芝這個孩子,此女出汙坭而不染,當真可愛,咱現在就趕出海去找方洪了!」

  苗金鳳拜倒地上,哽咽道:「謹照老前輩諭訓,小婦人那苦命子方洪,全賴前輩拯救,伏墾前輩念在……」

  話猶未了,陡聞眇目婦冷冷地笑道:「他是我們的門下,有難自當相救,何用你再三叮囑,起來吧,我們也該走了!」

  話訖,也不再理會苗金鳳和南芝,逕自向劍魔與秦九凝招呼一聲,便大踏步向陽光照耀之所邁進去了。

  三人一走,谷中就只剩下南芝與苗金鳳兩人,苗金鳳負傷未痊,功力大打折扣,行動難免不大矯捷,幸而南芝這女娃兒,功夫已登峰造極,她對苗金鳳道:「姑姑,不如到我家去休息幾天,我家很靜,地方寬敞,媽媽對我很疼愛,只要我答應,她老人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苗金鳳此時已知南芝乃玄冰美人桑龍姑的幼女,心中不無忌憚,想了想:「若困處穀底,終非了局,隨那女娃兒到她家去,若桑龍姑盤查起來,又恐有不便,如何是好?」

  隨著,她心念一轉道:「且教女娃兒幫我上得穀頂,再作道理!」

  沉吟半晌,苗金鳳對南芝笑道:「既承姑娘美意,小婦人就到府上叨擾幾天吧!」

  南芝一聽大喜,她生性極其好客,自然不關乎什麼豪義仁俠,而是她性情純真,對任何人都視同自己父母兄弟般,是以對苗金鳳也然,已經將她作為家人一般看待了。

  兩人到得上穀一線天之所,南芝正要施展紫府迷宗輕功,幫著苗金鳳扳升而上,怎料她偶然往穀壁一觸,不由喜形於色地大叫道:「妙啊!什麼人把谷壁鑿成梯級,好讓咱少費氣力!」

  苗金鳳溜眼一瞥,心中明白,這些凹凸不平的谷壁,必定是剛才下來那三個人弄成的,但她卻沒有道破,只淡淡道:「既是恁地,咱就上去吧!」

  既有壁級可沿,又複得南芝功力相匡,縱然苗金鳳傷殘未愈之軀,雖費些氣力,也能安然攀上,不消多大功夫,已然騰出穀頂曠野之處。

  苗金鳳困處谷中,不知不覺已垂十載,十年光陰是漫長的,在谷中終月終年對著那乖僻無常的史三娘,悲哀寂寞,自難言喻,一旦到得外邊,陽光普照,海闊天空,心中不由開朗起來,想不到自己竟有出生天之一日。

  只見她,深深地透了口氣,喜極墮淚,嗚咽地對南芝道:「多承姑娘救援之德,小婦人困處穀底多年不見天日,一朝複我自由,但又不禁想起家來,小姑娘,我不上府上叨擾了,煩你指點我下山之路吧!」

  南芝人雖純篤,但卻是冰雪聰明,一瞥苗金鳳顏色,知她有不得已的隱恫,也不相強,便說道:「姑姑不到我家也罷,你此刻單身只影,又沒銀錢乾糧,怎好趕路,待我回家,向娘討些糧錢,再送你下天姥便是!」

  其實苗金鳳也知前路茫茫,糧錢兩缺,怎好趕路,況她已家散人離,兒子方洪下落不明,公公鏡湖老人鶴蹤無定,她那有家?對南芝的話,不過信口隨便說說而已。

  又聽南芝問道:「姑姑仙鄉何許?咦,方才在穀底,我不是聽說過你有一位公子,誤墮大海,生死不明,對啊!他就叫洪哥哥,我記起了,就是那位幫我抱小白兔的洪哥哥,多可憐啊!」

  她頓了一頓,聲音已經有點黯然,這女娃兒的宅心也委實仁慈得緊。南芝又說下去道:「是了,下穀底那兩位前輩和一位姐姐,不是口口聲聲要到大海去找洪哥哥麼,不知找到沒有?姑姑,你且休走,到那邊削壁上去瞧瞧,那兒面對大海,灘上一覽無遺,如果他們當真找到了洪哥哥,姑姑就有令郎作伴了!」

  南芝這席話乃衷心而說,不料卻悵觸苗金鳳的悲懷,不由放聲嚎啕大哭起來。

  南芝一見,急得搓手叫道:「壞了,我把姑姑招惹得急,急哭了!」

  陡聞不遠處,有人冷冷叫道:「那裡來的臭婆娘,在這兒哭哭啼啼做甚?」

  苗金鳳吃了一驚,哭聲頓歇,抬眼望,但見南北山交界處,已然大大小小形綽綽地,站立了幾個人,為首一個中年婦人,長得美俏極了,有羞花閉月之貌,只是印堂之間,隱隱有些殺氣,面目雖然姣好,卻是冷漠如霜,宛如一尊披上霜雪的石像。

  苗金鳳一瞥失色,不用猜也知來人是誰了。正待開口答話,已聽南芝歡天喜地叫將起來道:「妙啊!不用到家裡去,娘已經來了,就教她老人家給你些糧錢吧!」

  邊說邊跳跳蹦蹦,向前猛闖,大聲呼叫道:「娘啊!你什麼時候到這兒來的!」

  當前這幾個來人,一點也沒錯,正是天姥主人桑龍姑及其四個兒女,只見桑龍姑冉冉而前,也不覺身形怎樣幌動,展眼之間,已經到了苗金鳳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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