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紫府迷蹤之冤有頭債有主 | 上頁 下頁 |
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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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男女非是別人,正是赤城山主女兒徒弟,辛源鳴和那眇目婦。眾人也還了一禮,說道:「路經寶山,特來訪謁尊師,有煩姑娘,世兄通報!」 他們對答之間,秦瑜已然聽見,她本哭得迷迷惘惘,對身後來了什麼人,也懶得理會,陡然間聽得說話的人有唐古拉鐵在,精神陡振,一抬頭,似有萬般感觸,顫聲喊了一句:「唐古哥哥,你回來了?」淚珠兒已如泉湧,號啕大哭起來。 唐古拉鐵身子一飄,腳下三爻六變,眾人還沒眨眼,他已飄至墓前,扶起秦瑜,執手相看,不勝依依,再轉眼向墓望去,不由又是一驚,只見那墓塚上的碑石,寫著:「秦門少君亮之墓」,才知土裡的是秦瑜之弟秦亮。 秦亮自蛇島遇救,遄回赤城休息,依照俞公典吩咐,日服一解毒藥丸,無奈此子劫厄深重,受陰陽嫗鞭韃於前,遭郭子湘荼毒於後,再在蛇島水牢囚禁日久,天天給毒蛇噬襲,除了遍身傷痕,劇毒累積外,身子本已虛弱不堪,雖得解毒丸治好蛇毒,元氣仍未複元,又因赤城山主等前輩赴長白,家中沒有一個老人在,缺乏家常經驗,赤城山主還未返家,秦亮已經因虛弱症撒手塵世了。 唐古拉鐵問明原委,也自傷心滴淚,怔怔半晌,才安慰秦瑜道:「人生修短有數,亮弟即已夭折,人死不能複生,傷心徒自苦耳,還望瑜妹節哀順變!」 伏在他肩上的秦瑜,長歎一聲,哭道:「我好命苦啊!一家三口,老父弱弟俱遭不則,往後教我如何活得下去!」 正說話間,赤城山主也已自精舍中步出門外,一瞥各人,不由大喜,揚手迎迓,哈哈笑道:「什麼風把各位吹到這兒,小老兒有幸了!」 才轉頭,秦瑜與唐古拉鐵的光景已入老人眼底,只見他喟然搖頭道:「瑜兒朝夕悲哀自若,不難追乃弟于地下,好了,唐古公子一到,瑜兒有救了!」 這老兒慢慢行前,到得秦瑜和唐古拉鐵站立之處,未開言,秦瑜已然哇地一聲哭將出來,叫道:「爹啊……」 赤城山主皺一皺濃眉,輕輕撫著秦瑜的秀髮,正色道:「瑜兒,你當真愛紫府宮少掌門唐古公子?」 秦瑜愕然瞪視,淚猶不禁,汾然而墜,墮淚中點了一下頭。 赤城老人繼續說下去:「人死不能複生,亮兒即歿,難道就哭得活嗎?瑜兒,可知你這樣做,將成不貞不孝的人,怎說得上愛唐古公子?」 秦瑜心頭一震,定睛細視她的乾爹,只見他老人家,面色莊重,心知必非隨便說話的,心下一酸,垂淚問道:「女兒心傷身世,複懷老父弱弟,傷心墮淚,乃是天性,乾爹不貞不孝之說何來?」 赤城山主寬一寬臉色,笑道:「傷心流淚,乃人情之常,為爹怎能禁止,所以說你不貞不孝,乃指不識大體。那就變成愚孝,須知傷心也得有個限度,你家只剩你這點血脈,將來繼承香丁,也端賴你,雖雲女兒之身,兒子難道就不可以過繼?你今一味慟痛,日久必壞身子,倘有不測,秦門哪能不斷後;再說,你既愛唐古公子而又要自毀身體,這難道是愛?故說你不貞,可明白嗎?」 秦瑜怵然一凜,心念一轉,乾爹的話也委實有理?當下,乃強抑悲懷,謝過乾爹教悔之德,便隨眾人進入精舍,當日,赤城山主以嘉賓好友當前,大開筵席,以饗各人,自不待言。 雖秦瑜受了赤城山主指點,心中雪亮許多,畢竟悲懷並未去盡,哭泣是停止了,依然鬱鬱寡歡,這情景,給赤城老人瞧在眼裡,心下一琢磨,已有了計較。 紫府宮高手三人,在赤城盤桓了三天以後,因心急於緝訪紫府叛徒,便即告辭,赤城山主雖盛意拳拳,兀是留客不住。 臨走的時候,赤城山主把唐古拉鐵叫過一邊,商量道:「秦瑜終日悒悒無歡,放在這兒,出門便睹亮兒墳墓,觸物生悲,終究非是善法,要她摒除此念,唯一之計,只有隨公子同行!」 唐古拉鐵也有同感,對秦瑜悲懷未釋,良引為憂,此時聽了赤城老人言語,憬然道:「老前輩金石良言,極有見地,待晚輩和本門尊長商量,再作定奪。」 當下,唐古拉鐵便和追風神叟及唐古拉穆商量,兩人也見秦瑜悲苦太甚,於心不忍,便即答應了。 這一番來時三人,下山變為四眾,便朝兩湖一路南下西行,朝川陝一帶進發,同時並向江湖道的人打探本門判徒及桑龍姑有消息,可惜如石沉大海。 不知不覺,此時已入湖南地面,到得一處,正是湖南首府長沙,因要找尋兩人蹤跡渺杳,各人便也不急,便在長沙住下,慢慢再行打聽。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轉眼竟渡過兩個寒暑,由春而冬,周而復始,這時已入秋天,仲秋時節的長沙,雖比廣東冷些,但比起北方卻是和暖得多,紫府宮高手,在此山明水秀的三湘地方,雖沒覓到叛徒,情緒上已鬆弛好多。 一日,唐古拉鐵在長沙郊外信步閑行,陡然間,見道左來了三個人,一男兩女,兩女中一人其貌寢甚,唐古拉鐵一眼便瞧出那醜女正是在長白山上所見的單嬋,再定神注意那雙陌生男女,卻是並不認得,但看身形步法好熟,一時猜不起他們是誰。 這時,單嬋也見到他,似很吃驚地叫道:「南哥哥,紫府中人來了!」 當前這對男女正是南星元與史三娘,前此他們與群雄廝會,但以易容相見,此時卻是廬山真面,故唐古拉鐵見面不識。他和她正在喁喁細語,音調甚低,兀是聽不出他們在談些什麼。 南星元陡聽單嬋這聲驚叫,急抬頭向前眺望,在這同時,唐古拉鐵也是心頭大震,追憶前事,南星元怎地由一個面如黃蠟,病容滿臉的老人,一變而為英風颯颯俊朗人物,正遲疑間,南星元已遙遙向他拱手道:「唐古公子何時光臨此地,幸會幸會!」 唐古拉鐵一怔,隨哈哈笑道:「塞外怪傑,我早猜你不是個衰翁,原來是在故弄玄虛!」 南星元告罪道:「前此因避陰陽二怪耳目監視,只好易容化裝,欺誑之處,尚望鑒原!」 唐古拉鐵微笑不語,一旋頭又瞥了史三娘一下,但見她也已非昔日之龍鍾老婦,而變成一個羞花閉月,貌美如花的少女。 史三娘對他嫣然一襝衽,笑問道:「瑜妹可好?」 唐古拉鐵拱手回禮,道謝一聲:「托庇幸得粗安無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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