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紫府迷蹤之冤有頭債有主 | 上頁 下頁
二四


  雪兒感到有點噁心,自忖道:「這賤人何不害羞,誰是她的妹妹,不怕肉麻嗎?」卻不去理她,邊吃邊想,給她琢磨出一個計較來。

  她想:「什麼蛇毒?那鴇奴給蛇毒自己吃,用意無非在迫自己墜下人間地獄?」一念及此,心下猛然一顫,驚忖道:「蛇毒是蛇幫的東西,鴇奴是尋常人,那能得到這些東西,莫非與蛇幫中人勾結?好歹向這賤人探她一探!」

  心念既定,臉色強自放寬下來,對那少女道:「你們下毒害我,又給我東西吃,到底卻待怎地?」

  少女略一沉吟道:「我們是奉命行事,你可知你服下的蛇毒是什麼名字,告訴你吧,那叫火鴉散,聽過沒有?」

  雪兒心頭大震,她也曾聽娘說過蛇幫裡有這種毒藥,是慢性折磨人體的,當真奇毒無比的東西。一震過後,忽地呵呵笑了起來:「照這般說來,是俞公典那老兒教你們暗算姑娘的詭訓啦,姑娘與蛇幫向無夙怨,不知俞老兒怎地要將姑娘如此折磨!」

  那少女突然將眉毛一揚道:「你既知是俞幫主的就好了,也算你造化,他老人家喜歡你哩,要教你在舫上樹起豔幟,他老人家朝夕來和你同樂?」

  當真豈有此理,喜歡人家,卻要迫人家在這兒操賤業,雪兒一氣,突然呼的一掌打出,向那少女左胸臆要穴掃到,那少女冷不防有此一著,匆忙中身形倒卸兩掌同時推出,以消敵勢,三掌一交上,但聽蓬然一聲巨響,那少女畢竟功力還淺,雖以兩掌之力,兀是抵受不住雪兒中毒後一掌之擊,整個身形,給震得自窗外墜入海中,受了重傷。雪兒一掌擊出後,叫道:「小賤人,你也會武的!」原來當前這少女乃是蛇幫中一名女香主,是俞公典最小的一個寵妾,本是俞老兒之徒,後來卻姘奸成為夫妾。

  擾攘間,艙窗之外霞光一亮,一個身穿錦袍的五短身材的老兒,已然跨進窗來,這老兒年過五旬卻長得一臉凶相,一進艙裡,咧開嘴朗笑一陣,哈哈道:「果然是名門子弟,剛才的排山掌法打得不錯!」

  一語便把雪兒的家數道破,雪兒驀地一怔,陡聽當前那老兒又喝道:「賽刁嬋是你的什麼人。快些說出,免自誤!」

  雪兒又是一驚,略一躊躇,冷冷道:「是什麼人又怎樣?你這老兒能管得麼,你又是什麼人,敢來為難姑娘?」

  老頭子呵呵笑道:「不瞞你說,在下便是俞公典,你中了我的蛇毒,性命已在老夫掌握,還敢放刁!」

  仇人當前,分外眼紅,雪兒更不打話,奮身而上,呼呼聲中,排山掌招已然打出,直震得那艘小舫,震盪不已。俞公典只顧騰挪閃避,卻不還招,舫內方丈之地,這老兒竟是身如遊魚,滑溜至極,雪兒連發二十來招,竟連他的衣襟也撈不著,不由顏色大變,自思道:「俞老兒果是名不虛傳!」

  俞公典陡喝一聲:「小丫頭還不停手,你道爺爺當真懼你?」口裡說著,手也不閑,驀地裡自腰間解下一個布袋來,左手一扯,扯斷了袋口繩索,右手一抖,翻身便退。

  「蛇,蛇,哎喲,這麼多的蛇!」雪兒顫聲驚叫著,她一生最怕的是蛇,不管有毒沒毒。俞公典布袋裡裝的竟是滿滿的—袋毒蛇,把那蛇抖出時,少說也有百條之譜,黑壓壓佈滿一房,從四方八面急竄過來,昂首翹尾,便待噬向雪兒,雪兒早給這些毒蛇唬得渾身癱軟,遍體起了疙瘩。百忙間,急集一身功力於兩掌上,連連揮動,掌風過處,竟也給她擊斃了十來條蛇。

  一陣淩厲掌風過後,其餘的蛇卻學乖了,跎蹉不前,只是團團圍住,雖說不過來噬咬,但如此僵持下去,雪兒那有生理?

  俞公典呵呵大笑,翻身已到舫頂篷上,叫道:「賤丫頭,服了沒有,服了老夫把蛇叫回來!」

  這時,雪兒給群蛇弄得累死了,只要她掌勢稍慢,那蛇全闖了過來,掌勁一急,它們又退回去,似是久經訓練,雪兒那裡知道,俞公典亮了這一手,正是他藉以成名的蛇陣呢!

  大約過得頓飯光景,雪兒渾身香汗淋漓,又不能分神喘息,忽覺身上有異,胸臆隱隱作悶,手足也有點木納,心下一驚:「莫非蛇毒發作了!」

  在頂篷上的俞公典忽大叫道:「賤丫頭,還不服輸,你昨天服下蛇毒已然發作了,能擋得多久?」

  經過這一叫,雪兒益發頭目眩脹,支撐不下,俞公典為調弄蛇毒聖手,剛才雪兒使排山掌,初時勁貫玄通,及後其勢漸弱,到得俞老頭叫喊時,已然手掌微晃,若非蛇毒作祟,緣能致此,故俞老頭一瞧便瞧料出來。

  雪兒悲憤欲絕,心下想道:「罷了,我今天便死在這兒吧!」待要衝進蛇群裡,了卻殘生。

  陡然間,但聽篷頂上一聲怪響,俞公典囁唇一嘯,群蛇倒也通靈,吱吱亂叫—陣,已然疾竄外出紛紛攀蜒篷頂,給它們的主人悉數收進袋裡去。

  俞公典此一突如其來的舉動,雪兒愕然不知其用意,怔怔上望,但此時已然筋疲力竭,身上蛇毒又似已發作,再也不暇理會這許多,默默無言,就地上一坐,調元抑毒,苟延殘喘。

  篷頂上的俞公典冷笑幾聲,叫道:「賤丫頭,現在該知道你家爺爺厲害吧,也罷,今兒暫放過你,待明兒再來,你好好將息罷,調好內元,準備明天再鬥群蛇!」

  這主意可當真歹毒,如似今天般地天天驅蛇來鬥,又不把雪兒毀了,豈非要活活累死了她。雪兒聞言一驚,正自癡癡呆想,篷頂上的聲音又響:「你不想再鬥群蛇也行,只要聽老夫的話,賤丫頭,好好的考慮吧,待會兒老夫自教人來得你的回話!」語音才落,頂上微風颯然,俞公典已然離去。

  雪兒氣憤交集,中了劇毒以後,還要受此淩辱,雖生不如死,想起了娘,不由泣啜起來。過得盞茶光景,果然來了一人,此人正是那天陷己的鴇兒,鴇兒一進房,臉色乍沉,問道:「姑娘想清楚沒有?回我一句話,好待我給俞幫主說去!」

  雪兒一揚眉杏圓睜,厲聲喝道:「你這狗才還不快給我滾出去,待找死麼?想什麼清楚不清楚,是我姑娘倒楣,栽在你們手裡,死了也罷,廢話少說!」

  鴇兒本來拉得長長的臉,這時忽又放寬下來,冷笑道:「好傻的姑娘,俗語說得好: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也不想想就這麼死了,值得麼?」說到這兒,忽頓了一頓,似是在等待雪兒的反應,過了半晌,見雪兒仍是不聲不睬,才繼續道:「我也知姑娘玉潔冰清,凜不可犯,已然勸轉俞幫主,叫他老人家別在你身上打主意!」

  這顯然是胡諂的鬼話,還沒有說完,但聽雪兒接上去道:「你恁地這般心腸,既然勸轉那老賊,就該把解藥拿來給姑娘,放人啦,怎地還在此逞什麼口舌?」

  鴇兒陪笑道:「姑娘休惱,我的話沒完哩!俞幫主是答應啦,只是他老人家說,生平沒人敢逆他的意,姑娘竟冒犯了他,他心中老不舒服,還要折磨折磨你,才肯放你!」

  雪兒抬頭道:「怎樣折磨,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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