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紫府迷蹤之冤有頭債有主 | 上頁 下頁


  第一回 親娘不檢點,我也要認……

  單嬋正待招呼躲在暗處的鐵筆書生南星元兩人出來廝見,乍瞥史三娘呐呐之聲一過,臉色陡然大變,一晃身又向她遞掌進擊,下手處竟是毒招,要置單嬋於死地。

  這一出手,大出單嬋意料,急急閃過,雙眉一揚,喝道:「史姊姊。你瘋了不成,怎地出手打起我來?」

  猛可裡,史三娘桀桀銳聲怪笑起來,那笑聲淒厲奪魄,只聽得單嬋毛髮悚然,楞然當地。心道:「史姊姊變了,那爽朗豁達的性格沒有了,莫非受了南哥哥太大的刺激,或者醋勁兒發作!」

  尋思未定,史三娘笑聲一歇,叫道:「好啊,你這賤人因愛成仇,要來刺探咱與南哥哥二人的秘密,好回去報告師傅師娘!」驀地裡又是一聲斷喝:「單嬋,是師傅師娘派你來跟綴咱,還是你自己來,嘿嘿,今晚你撞在我手裡,休想活命回長白山去!」

  話才已,不容單嬋分說,勢如瘋虎,已然遞過來十招,單嬋給迫得手忙腳亂,陡然引吭大呼道:「南哥哥,史姊姊誤會太深了,還不快現身!」

  這時史三娘正遞一式「單掌開碑」,集平生勁力,疾然便向單嬋的天靈蓋砸下,忽覺眼前黑影一閃,劈出之臂一麻,失了準頭還不說,自己卻給對方掌力震退數步,待得站穩身形,定睛看去,不由地喲的一聲叫將起來道:「哎喲,原來是尤前輩,你老人家怎地幫著這賤人?」一眨眼,又見南星元影綽綽地站立當地,舊恨新仇,雜然交並,又羞又惱,只氣得別過頭去,作不理會他之狀。

  鐵筆書生哈哈大笑道:「史姑娘大義滅親,老夫敬佩!只是這番卻誤會了,單姑娘不是咱敵人,是朋友,你出手傷她,豈不笑話!」

  史三娘一怔,意猶未釋,叫道:「尤前輩的話何來,可知她是陰陽魔宮陰陽叟的得意弟子,怎會是咱朋友?」

  鐵筆書生哈哈地笑將起來,問道:「史姑娘,如果你沒有忘記的話,你該知道你自己又是誰人的門徒,單姑娘雖然是陰陽魔宮的人,但為什麼不可以做咱的朋友?」

  史三娘一怔,自忖道:「對啊!我自己就是陰陽門的人,嗯,難道單嬋也跟咱一般,甘心做陰陽魔宮的叛徒?」

  鐵筆書生看看史三娘,見她滿臉狐疑之色,忽伸手一指,笑道:「史姑娘不信,可問南老弟!」

  一提起南星元,史三娘忸怩之態立現,臉上登時飛上彩雲,扭扭捏捏地偷看了南星元一眼,但見他神采飛揚,滿面春風,很高興似地,心知南星元對齟齬之事,已然風流雲散,不再擱在心上,芳心不由怦怦跳動,她本來就極愛南星元,相愛的人越經挫折,越會走向堅固道路。當下心中大喜過望,嘴巴裡仍硬朗得緊,撇起小嘴道:「他是個壞人,我不問他,只要尤前輩回我一句話!」

  南星元見史三娘回嗔作喜,心中也是歡然,笑嘻嘻地道:「史妹妹還惱我嗎?」踱著方步,緩緩行前,到得史三娘跟前,雙袖一卷,抱拳施禮,深深一揖,口裡稱:「恕愚兄不肖,方才鹵莽,開罪妹子,還請多予原諒,要殺要刮,悉聽尊命,愚兄決不皺眉!」說著,伸長脖子,作引頸就戮之狀,形相滑稽,史三娘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出。

  鐵筆書生一瞥,也是呵呵地笑將起來,他開心極了,疊聲叫道:「哈哈,好了,好了!兩口子鬥幾句嘴是尋常事,那值得翻什麼臉,恩愛的終究是恩愛,這麼才對哩,也免得我老人家擔心呢!」邊說邊湊了近前,複把手一招,教單嬋過來廝見。

  似有萬種愁懷集結心頭的單嬋,惘然跑了過去,一到跟前,史三娘已然盡改前態,忙不迭地過去拉起單嬋的手,發力左右搖晃,歉然道:「嬋妹子,是姊姊不好,沒分青藍皂白,便瞎生你的氣,沒有把你傷了?好妹子,姊姊這廂有禮,務請海涵為盼!」

  她已然知單嬋是友不是敵了,但單嬋怎樣改變過來,兀是茫然無知,心中不免疑惑萬端,她一斜頭,向南星元道:「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嬋妹子是什麼時候來的?」兩口子才和好,史三娘不好意思叫什麼哥哥妹妹,只喂了一聲,代替招呼,誰知這聲喂,比哥哥妹妹更有意思呢!

  南星元心頭甜甜地,笑笑說說,便把方才經過告訴了她,南星元一邊說,史三娘一邊笑著,一想起自己冒昧和單嬋拚命,既歉然,又是好笑,這時吃吃地笑個不停,笑得如花枝亂顫,捧腹彎腰,看樣子委實開心極了。

  猛可裡,鐵筆書生把頭一偏,雙眉一揚,手中大毛筆忽地晃動起來,低低呼道:「有人來了!」身形猛抖,竟已抖下店房的院子裡去。

  那店房的院子甚寬敞,疏疏落落還植著幾株大梧桐,梧桐樹闊葉婆娑,遮得黑漆一片。就在鐵筆書生抖身下地這當兒,一陣陣桀桀怪笑,竟是發自這梧桐深院的暗處,就在那梧桐樹上,再聽那笑聲,雖不大卻尖銳刺耳,在空中蕩著,斷斷續續,如遊絲,更加梟啼,淒惋之極。

  鐵筆書生未及下地,左掌護胸,右手筆一圈一旋,蕩起了一陣勁風,他這舉動,只緣自己在明,那人在暗,誠恐冒昧下地,受了人家暗算,當前這人決非庸手,鐵筆書生暗裡想道:「怪啊!聽這陣笑竟是個婦人,而且是個內功修為不弱的高手。」

  到得院子裡,卻不見動靜,連那笑聲也戛然止啼,鐵筆書生凝神四顧,吆喝一聲:「什麼人?還不快現身,難道要老夫掏你出來不成!」

  話聲才落,陡然一陣幽幽女人聲音發自高大梧桐樹的頂端,叫道:「尤文輝,不幹你事,快叫南星元那小子來見我!」

  這時屋頂上另外幾個人已先後下到深院來。鐵筆書生聞言陡然一震,當前這人怎知自己名字,是什麼人?要找南星元做甚?

  鐵筆書生沉吟未定,南星元已搶先挺身而出,冷冷道:「原來是大娘駕到,我倒失迎哩,要找南星元有何見教?」

  驀地裡,自梧桐樹頂端上飄下一個中年婦人來。鐵筆書生一瞥,心中大異,但見這婦人滿臉皺紋,卻是青絲覆額,兀是不知那路的高人豪傑。那叫大娘的婦人一飄到地,只距南星元不過丈許之遙,雙眸忽地一張,棱棱光芒,奪目激射,環掃在場諸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在鐵筆書生身上,冷冷問道:「今晚我大娘要了結一椿恩怨,尤大英雄,來勢洶洶,莫非有意插手這淌渾水?」

  鐵筆書生一聽,氣得哇然大叫,當前這婆娘可謂強詞奪理,夤夜私闖入房,人家只為自衛提防,還未出手,插手渾水之說何來?鐵筆書生朗聲回道:「你這婆娘真沒道理,這是我的住房,你無端強闖,反短說我,什麼了結恩怨,老夫可不理會,要在這兒逞兇,我可不答應!」

  大娘冷笑一聲,暴喝道:「你要挑這梁子?」一晃身已到鐵筆書生跟前,反手一撥,勁風如山,一亮招竟是江湖著名的排山掌,鐵筆書生饒是功力渾厚,也禁受不了大娘的掌力震盪,身形歪歪斜斜,退了幾步,心下登時大震。

  南星元一見,咬了咬牙,翻身又上,這時大娘第二招又到,鐵筆書生還未招架,南星元已然接上,卻是一派硬兜硬截,甫一接招,身形竟給震得如斷線風箏,斜斜飛起,被拋離二丈開外,幸虧他功力不弱,一落地立用千斤墮內勁,穩定身形,才不致出醜當場。這婆娘一亮招,顯然兩人之力,還不是人家對手。要知鐵筆書生與南星元均是武林中一流高手,尚且不敵,可見這婆娘功力之高,端的是高手中之高手了。在場各人不由齊齊變了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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