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天帝龍珠 | 上頁 下頁 |
一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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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以往周洛對辛梅雖然喜歡,但因陶丹鳳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至深,而陶丹鳳那份溫柔嫺靜,辛梅那能及得,何況陶丹鳳對他尚有護衛療傷之恩,已往他把陶丹鳳在心坎上當作天人供奉,不敢存半點遐想,現今連連得到曠世奇緣,武功一日千里。 一旦駕淩她之上,那自卑之心一祛除,愛念自是熾烈,何況有冰窟中那般肌膚之親,而且乾脆說,他要不娶陶丹鳳也不行,陶丹鳳也非嫁他不可了,而今見辛梅對她恁地癡情,嘴裡時時都提起丹鳳,可見她嫉妒之深,心想:「她刁鑽狠辣,來日方長,這來怎好?」 他歎了口氣,說道:「小梅你別多心,那位老前輩囑託找我之時,說她要想復原,非你爹爹相助不可,但又說那火龍珠即能吸取她兩腿上的寒毒,就我猜想,必是她復原之後,要想出困,定有一番惡鬥,我兩人前往天山之前,怎能不知會多九公和陶氏兄妹,且得約定時日地頭,好在我們返來之時相會。」 辛梅撇撇嘴,說道:「你不過想把上天梯送給她就真,別瞞我。」 周洛道:「小梅,你說得不錯,陶姑娘此番亦冒萬險,且她若不以火龍珠相借,那位老前輩豈會以上天梯相賜,她原該有份。」 辛梅忽然冷笑,這可是周洛和她相處以來,首次見她如此冷冷而笑,只聽她說道:「周大哥你忘了身負血海深仇啦!」 周洛只道她是說得到了上天梯,那時武功即可天下無敵,報仇便易如反掌。他不但身負血海深仇,而且師傅的慘死,迄今兇手是誰,尚且不知,豈會忘得了的,而且每當深夜之時,想到血仇奇冤,莫不心如刀割。當下淒然一歎,道:「小梅,我豈會一時或忘,但無信無義,還能做人麼?若不是這事故遲延,我早已返回南去了,只待此番對那位老前輩的承諾辦到了,我再不會留連片刻,那時便得到了上天梯,我也無暇練那寶典中的武功了。」 他所說的並無半句虛假,近些日來,他時常想到,以他現下的武功,雖說尚不能勝得當今這般一等一的高手,但若是聲江湖武林之中,那會不出人頭地?他雖尚不知家父之仇,弑師之凶是何人?但想來仇人的武功絕不會強過去,那麼,練那上天梯的武功,豈不是浪費時日。 卻見辛梅又撇嘴一聲冷哼,說道:「你沒忘記就好,那你找你的陶姑娘啦。」 周洛暗暗納罕,心想:「辛梅往日可不是這般言態,怎麼她變了個人似的?」忙道:「小梅,瞧你又生氣啦,待找著他們,我們即刻就上路,你,那去啊?」 原來辛梅話聲出口,已掉頭走了。 周洛忙追了上去,說道:「小梅,你去何處?」 辛梅說:「我自有去處,別管我,而且天山我是不回去的。」 她話聲未落,腳下已然加快,竟是施出她那絕世輕功,饒是周洛在身後喊得聲嘶力竭,她也象充耳不聞,才轉過一個山頭,已去得無影無蹤了。 周洛停下步來,一聲浩歎,知她脾氣古怪得很,倒不知她怎會突然生起氣來,要說是為了陶丹鳳,而今日可又不是首次提到她?知是追她不上的了,心想:「她說不回天山,倒也不假,她原是偷下天山來的,怎敢回去見她爹爹,好在她知我會返來此間,待她氣平,那時自會前來尋我,現下倒別耽誤了尋找陶姑娘。」 原來他見辛梅是向東南奔去,只怕越追越遠,那時倒無法再尋多九公等三人了,而且還想到只怕這也是辛梅的計謀,故意將他引得遠遠的,那時便要再尋三人,可就不易了。 想到這裡,便不再追,等了一會,見辛梅仍來回轉,只好回身尋去,心想:「多九公等得知我已脫困,必然放心走了,他們知我要往天山,必然也在北去的道上等我。」 當下往北走去,那知他一路皆在高處行走,雪山之下雖然雪已漸少,但也能望得甚遠,且多九公三人必也會留心的,若然三人是在他所行道上附近,也沒有發現不了他的,不料趕到天黑,仍未發現三人。估量自雪山北行,已走了百十裡了,這才絕瞭望。若然再返回去,能不能尋到三人,尚且難說,這一來一往,倒又耽延了時日,只得獨自一人繼續趕路。 這時地勢已低,但到處仍是高山峻嶺,他這一路北來,就未曾見有人煙,只得仍然野居獵食。 這般行了幾日,才漸有人煙,一問,知已到了青海境界。 那青海乃是高原地帶,氣候甚是寒冷,周洛只得辛梅脫下的一件外衫遮體,時日長久,如何支持得住,且一路在從無人煙之地行走,穿荊拂棘,那衣衫那能完好,早已是破爛不堪,更有甚的,他兩腿漸覺軟弱無力。原來這些日來,雖然日日獵食,但卻缺少食鹽。 周洛心想:「我得先找套衣衫才行,不然在人煙較多之處,我怎麼行走?」但他身無分文,衣衫從何處得來,待得腹中饑餓之時,更無次食,倒不如在荒山野嶺中無憂無慮。還好這時雖有人煙,但到處仍是峻嶺叢山,餓了便獵些小獸充饑。 這樣又走了五天,到了個城池,周洛心下躊躇,有心要入城,怎奈衣衫十分襤褸,走到水邊一照,更見蓬頭垢面,簡直連個乞兒也不如。不由想起數月前逃下括蒼之時,在錢塘江邊,亦是這般情景,只是那日尚有那黃衣少女慧眼識英雄,今日卻流落西域。想到這裡,不由也一聲浩歎,遙望著江邊的城池,發了好一陣楞。 一會,有個老人路過,周洛見是個漢人,忙上前施禮,請問這是何處。 那老人亦是衣衫襤褸,對周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陣,說道:「哥兒,瞧你像是新來此地的,唉!你年紀輕輕,怎麼也流落到西羌來?」 原來今之青海,乃是古之西羌,自漢而後,時有征戰,漢人落籍在此不少,從青海往北,出五門關,大漠之北,便是天山,故唐詩有:「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之句,其時,青海已是漢羌雜處。周洛一見老人,從他服式之上,一眼便知是漢人,是以上前相問。 那老人向周洛反問,周洛怎能說出真相,便是直言相告,老人亦不解武林之事,便道:「老人家,小子是路過此間,乃是要往天山尋人。」 那老人愕然,搖頭道:「哥兒,此間我們漢人稱為貴德,羌人稱曲喀沙甲,此河名瑪楚河,乃是黃河上流,此去天山,要走西寧,出祁連山,經張掖,過玉門關,迢迢數千里,你如何去得!」 說著,那老人歎了口氣,說道:「哥兒,你不說,我也明白,必是尊大人也和老漢一般,當年也在軍旅之中,流落西羌,你來尋找,是也不是?」 周洛含糊以應,老人道:「難得你一番孝心,老漢指你一條明路,你瞧,那邊不是有個道觀麼,觀中有個老道,每日倒有大半天臥地不醒,但卻時有神跡,你去求他,也許他見你孝心虔誠,會助你一臂。 想是當年流落西羌的漢人,只有—個緣故,那就是征戰之故,而萬里尋父的佳話,又時有所聞,故爾老人硬說周洛也是尋父的。周洛並不在意,卻聽說道觀有如此這般一個老道,不由心中一動,登時連想到是黃梁道人,何況此間又是黃河上流。 忙道:「老人家,這位道爺不知如何稱呼?」 老人道:「大夥兒都叫他睡道人,老漢适才從觀前路過,尚見他高臥未起,你趕快去吧。」 說罷,即轉身去了。周洛好生失望,若是黃梁道人,他豈能錯過這一機會,雖說如此,卻不自覺地向城門走去。 他走不多遠,忽聽身後蹄聲得得,來得甚疾,早到身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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