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天帝龍珠 | 上頁 下頁
九〇


  周洛大驚,而且甚是難過!要知那怪老人不但傳了他離門劍,而且曾救他離開天目山,突聞死訊,自是難過,忽然想到怪老人所托三事,現僅去其一,這黃衣少女亦受老人重托,要他好好照顧,現在姹女已去,只剩下她孤單單一個人,這便怎好?

  只見辛梅在旁雖是溫言勸慰,那黃衣少女兀自悲痛不巳,原來辛梅在這時,已告訴她親生之父是誰,又聽得書生和周洛之言,說他已然自盡,想到平日爹爹雖在身邊,但未曾有過絲毫孝敬,而有母如此,其悲痛可知!

  那書生見他之態,想已明白他的為難,道:「賢弟,你不用為難,我師兄臨終之時,已曾告訴我托你三事,現下我師兄這點骨肉,小兄自當盡力照拂,而且不瞞你說,哈哈,賢弟,你可知他也托了我麼?」

  周洛聞言大喜,未留心到他的眼神與話語中,卻含有深意,忙道:「那太好了,小弟現在有急事在身,正自為難。」

  書生道:「小兄現即帶她前往面師,以了這段公案,他日麼,日後再尋你便了。

  說著,巳走到黃衣少女身前,說道:「姑娘,別難過了,想來你已聽得明白,且隨我前往謁見師尊,他老人家對你自有安排。」

  黃衣少女已明白了自己的身世,淒悽楚楚地起立,可憐她眼圈兒已哭得紅腫了,當下別過兩人,即隨那書生走了。

  周洛和辛梅目送兩人走了,周洛抓住她的手,道:「小梅,這可好了,現下我已無牽掛。我這就即與你前往雪山,取得那上天梯,現下急要之務,乃是先取得那部上天梯,替你回復武功。」

  辛梅感澈之極,含情脈脈望著他,道:「周大哥,你真好。」

  周洛歎道:「小梅,若不是為了救陶姑娘,怎會遭白無常毒手?」

  辛梅忽地呆得一呆,說:「周大哥,不用啦,我不要回復武功。」說著,低頭就走。

  周洛愕然道:「小梅,這是為什麼?」

  只見她走得甚快,兀自低著頭,好象還在擦眼淚,心想:「我沒得罪她啊!難道我這句話得罪她了?」

  眼望著她走得遠了,忙隨後跟去。忽地恍然大悟,想來辛梅對他一片癡情,适才必是提及陶姑娘,她又生氣了。

  周洛不由一聲長歎,心道:「小梅啊,小梅,你對我雖是有情,但怎不瞭解我?我身負仇海深仇,大仇未報,哪有兒女情懷?別說我對陶姑娘只有惑激,即是對你,又何嘗有過恩愛之想!」

  那知辛梅聽他歎氣,倒停下步來他緊走兩步,到她身邊,說道:「小梅,我的話還沒說完啊,我是說,你這般捨身救人,令我甚為感佩,而且你不是還要助我尋訪仇人麼?要沒有武功怎行?」

  辛梅停下步來,頓又高興了,笑道:「周大哥,我是同你要好,好,我們這就走。」

  周洛卻心想:「你要動不動就這麼小性兒,以後不知有多少事故。」想到今番她雖是救了陶丹鳳,但陶丹鳳那日被困在陰風穀,又何嘗不是你造成的?陡記那無名老人之言,所說實是不假,她性情乖僻得很,若是違逆了她,當真什麼事也做得出的。心想:「我今後說話倒真要小心才好。」

  當下兩人返回店房,周洛留心聽了聽,隔壁間巳無聲響,知那書生與黃衣少女多半未曾回來,就此走了,這一來他雖失去了一見黃梁道人這一代奇人的機緣,但無意間了了兩樁心事,倒也心喜。

  一夜無話,第二天起身,便打聽雪山的路程,其實一者要助辛梅回復武功,二者還有個心願。原來他想到雖是辜負了多九公與陶氏兄妹一番好意,若他能取得那部上天梯,那時暗中送去與三人,不是即可報答他們這番好意了麼!而且現今武林這多高手之所以爭鬥不休,不是為了奪這部上天梯麼?那時都巳失瞭望,只怕也即罷了紛爭。

  他心下現還擔憂著一事,現下多九公與陶氏兄妹,可說在四面受敵之中,姹女金燕自身尚且難保,眼前不會找多九公生事,但一旦遇上,必有一番惡鬥,只怕合三人之力,亦不是姹女敵手,華山二無常與多九公已翻了臉,那是不用說丁,妙化夫人因桑氏姊妹之故亦絕不會與三人甘休,多九公與陶氏兄妹若有了這部上天梯,可就不用擔心了。

  是以,有這多緣故,周洛急於想即早取得,當天便和辛梅上路,他更想到化名練成了上天梯武功,他雖無意與人爭強鬥勝,但那時他要訪尋仇家,報他殺父之仇,可說就輕易了,那時誰也不能再迫害他,更不怕再被人阻撓。

  兩個兼程向西南而去,他心中雖急,卻因辛梅武功已失,在路上快不了,每日行走百里已感吃力。

  這日到了紫陽縣,周洛心想,這般走法,何日能到?當下給辛梅買了一匹馬,他本是身無分文,幸好辛梅帶有不少銀子,倒不愁少了盤纏,從此往南,進入四川境界,再又折而往西,一路之上,周洛不但勤練離門劍和那無名老人所授的神功,且得辛梅從旁指點,將那須彌遁形已練到了火候,且他曾聽多九公說過,這些一等一的高手之所以都想得到他,不過是因他曾練過上天梯中的氣功,能抵抗酷寒,是以每當夜靜,辛梅已睡去之時,即按那氣功口訣,斂息凝神,萬緣不著,他夜夜勤練,已是東方生炁,一氣歸元,正因為相輔相成,是以武功大進,單就須彌遁形的輕功,較之辛梅,只有過之,而無不及,若與周洛初離師門時相比,武功可說天淵之別。

  因是他武功大進,反而更顯得純樸,恰是渾金璞玉一般。

  兩人過了松潘,時常行了一日,皆無人煙,而且並無道路,馬匹穿林越嶺,甚是難行,走個兩頭見日,亦未能走出百里地去。每日周洛打些野味,烤熟了充饑,夜晚若然尋不到山洞,就草草結個蘆,遮蔽風露,一路之上,說不盡那跋涉之苦,這樣行了半個多月才到大雪山。

  此時已是六月天氣,若在內地,早巳炎熱,但此間尚未上山,巳如寒冬,仰頭一望那山上的皚皚白雪,那寒意更增了幾分。周洛功力深厚,不怕寒冷,辛梅卻早叫起苦來,她先還忍住不說,但她臉上凍得紅一塊,白一塊,牙關直打顫,一不小心,她上下銀牙就捉對兒廝打。

  周洛哪有看不出的,不敢再往上走,想了半天,想不到更好的主意,只得找個避風所在,搭了一個屋子。

  好在山下並非不毛之地,雪地較少,隨處皆有樹木,他這一路行來,每當找不到宿處,或是下雨天,都趕搭茅屋來遮風雨,是以熟練得很,何消—兩個時候,便已搭成了一間結結實實的屋子。

  但凜冽的風,仍從縫隙中攻入,當下又在四外把土堆得高高的,幾齊到屋頂,這一來果然好得多了,隨又砍了些樹枝,生起火來。

  辛梅嬌弱無力,沒法幫忙,好生過意不去,說:「周大哥,你該歇歇啦。」

  周洛道:「好,你留心加緊撥火,我去去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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