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天帝龍珠 | 上頁 下頁
一三


  這一聲啊呀,流露出對他關切之情,周洛心頭頓覺暖洋洋的。同時卻又駭然,他先前一中了白衣少女的冰蠶寒毒,立即僵木,怎不知道厲害,知道這多九公所說不假,但他現現下除了四肢尚奇寒僵木之外,甚是清醒,怎麼說他沒有知覺?而且先前丹田升起的那股暖氣,不知不覺,巳衝開了巨闕穴,任督二脈也如冰河解凍了般,分明體內寒毒即可化解了。

  周洛見陶丹鳳這麼關心他,心感之極,本想出聲教她放心,這一心覺有異,便忙住口,心想:「偷聽他人說話,原是不該,但适才聽他們所言,不過是武林掌故,本無秘密可言,並非隱私,想來也是無妨。」他好奇心甚熾,心知只一出聲,即不能聽下去了,是以反而大氣也不敢出。

  只聽多九公道:「我若連冰蠶寒毒也不能解,何必苦苦尋找傳人,只要我用神拳之功導引純陽真火,我自身的功力也立生反應,是以不自覺地解化了寒毒。」

  心念一動,他立將體內的純陽真火催動,果然任督二脈中,熱流也加速起來,瞬巳佈滿全身,四肢登時無僵木之感了,但他不敢動彈,一面運功,一面凝神而聽。

  只見多九公點了點頭,道:「正是另有緣故,也即是為了我适才所況比我高百十倍的武功,現下確知沒人,讓我從頭說起:

  這已是距今四十多年的事了,想來你們也聽先輩傳說過,有一部武林寶典《上天梯》嗎?」

  陶六如道:「九公可是說修真了道的道家經典麼?」

  多九公道:「你只說對了一半,是,也不是。」

  陶丹鳳道:「九公,你快說啦!這與你苦苦尋找傳人有何關連?又是又不是,真糊塗死人。」

  九公道:「難怪你這丫頭一點不知,這一二十年來,早沒人提起啦,要知這部《上天梯》,用以修真了道,自是道家的經典,但用以修練武功,就是武學寶笈了。」

  陶六如點頭道:「九公此言我倒解得,其實仙道亦武功,武功本仙道。」

  多九公一拍掌,道:「陶老弟見只果然高人一等,足見高明。本來天下哪來神仙,傳說中的羽化登仙,乃是武功的出神入化,武功到了化境,不是能來去無蹤,世人不明,便神乎其說,我們且不談這些。這一部《上天梯》,乃武林寶典,始于吳采鸞仙姑,樊雲翹仙姑續其後,又經崔少玄,唐廣真,益注其精奧,最後到了七真子孫不二的手中,更集其大成,是以又名《女子上天梯》,其實修道不分男女,先天玄微,男女何當有別?」

  陶丹鳳要開口發問,陶六如忙將地止住,多九公巳繼續說道:「本來這部《上天梯》流傳已久,只因全當它是一部道書,忽略了過去。要知修道之人,道重秉性,與我武林中人大是不同,這才是真正的武功仙道唯一不同之處。是以先年這幾位奇女子,武功皆到了化境,但也達到了無性無我的境界,是以無人知曉。這便說到四十年前之事了,那時我與括蒼派掌門人谷雲樵相交莫逆,一日間游於雪山,偶得此書于—古洞之中。當時我兩人都以道書視之,全不在意。不料忽然大雪封山,我兩人被困洞中,日日無聊,有一天,穀雲樵在外眺望,是我獨自偶然翻閱,忽然翻到一處,上面寫道:『斂息凝神處,東方生炁來,萬緣都不著,一氣複歸台。』「我當時心中一動,這不是修練內功的絕竅麼?而且從這簡簡單單的四句中,定有無上奧秘。我那時修練內功已有數十年,卻始終不能練到圓渾光灼的境界,莫非……」

  多九公才說到這裡,陶六如忽道:「當真這簡單歌訣中,有無窮的玄極?」

  多九公道:「正因它甚簡單易懂,也最易被忽略。我當時有所領悟,甚是興奮,即刻奔出洞去,想喚來穀雲樵,才知大雪巳霽,穀雲樵巳攀登峰頂,我大聲叫嚷,將這發現說出。

  哪知道穀雲樵尚未落到洞口,我面前突然出現了個白衣女子,臉上白得無半點血色。」

  陶六如驚道:「想是雪山派的妙化夫人,九公遇見她,大是不妙!」

  多九公道:「我一猜便也知是她,而立知來意,必是她聽到了我适才的言語,前來爭奪這部《上天梯》,果然她要我立即交出。這雪山一派中,從無一個男子,但掌門人卻偏以夫人自稱,武功更是奇特,若然這妙化夫人好言好語,雖說武功無男女之別,但這寶典既是又名《女子上天梯》,可見由女子修練,更加適宜,我送她何妨。但她當時冷面冷語,出口更是不遜,不由我心中有氣。穀雲樵恰好趕到,他也知我面前這女子是誰,我兩人的話語他也聽得明白。」

  周洛先前聽多九公提起他的祖師,才知道九公果與師門大有關係,現下又聽他提起,他更加注意,同時心想:「這九公與我師祖是同時代的人物,只怕年高巳在百齡以上?」

  多九公巳在繼續道:「穀雲樵本是個端正之人,不知怎的會突然出言輕浮,說道:『紅粉贈佳人,九公何不與這位夫人結個緣!』一言未了,那妙化夫人巳冷冷一哼,徒然間,冰魄寒光閃動,穀雲樵巳一聲驚呼!

  「當眼前寒光閃動刹那,我已見有數十點亮晶晶之物飛出,是以他一驚呼,我即知穀雲樵遭了暗算,當下大喝一聲,連劈兩掌!」

  陶六如道:「別說當今天下,便是四十年前,若論掌上功力之威猛,亦無出九公之右,想來那妙化夫人怎能當得了九公的神威?」

  哪知多九公長歎一聲,道:「你別先替我臉上貼金了,說來慚槐,那妙化夫人身法奇幻之極,我那兩掌竟傷她不得,但因大雪之後,峰上冰雪鬆動,被我掌風震動,立即造成雪崩,大量冰雪沖下,才將妙化夫人迫退,我也趕緊挾起穀雲樵,退入洞內。那時真個險而又鹼,我腳下未停,洞口已被雪封,若然退慢了分毫,只怕我兩入巳被沖下冰穀,被那冰雪埋葬了!

  「我忙查看谷雲樵時,只見他面已青黑,渾身奇寒僵木。還幸他內功深厚,在發覺中了暗算的刹那,立即運功護著丹元,是以心口尚熱,人也未失知覺。我一見甚是駭然,不知他中了妙化夫人什麼暗器,竟是這般厲害,忙也運甩我的功力,助他血脈循行,但他四肢僵木如故,待我查看之下,才發現他四肢之上,都有幾個小黑點。」

  忽聽陶丹鳳道:「九公,你騙人,不是說洞口已封住了麼,你怎麼能瞧得出?」

  多九公道:「你有所不知,那洞甚是古怪,像是百十條密如蛛網的界道,圍繞著當中,寬有二三十丈中空的山腹,就像個大井一般,不但上面可見天光,其下更不知有多深,想來是上古的一個火山口,是以有光射入,而且那些甬道,皆是冰壁造成,透明有若玻璃,那天光斜射而入,不但毫髮可見,而且瑰麗之極。」

  陶丹鳳聽得神往,說:「啊,九公,當真有這樣的地方,你帶我去玩玩好不好?」

  多九公道:「你這丫頭別急,我這些年來傳你武功,正是要你前往,但現下可不行,還得等我替你找到伴兒。唉,你覺得那洞好玩,卻不知有多險呢,那中空的山腹,年深日久,已成了冰壁,懸滑如鏡,便有通天的本領,也不能上下,唯一的進出之口,便是我們進出的那個洞口,那時巳為冰雪所封,別說還有那妙化夫人在外,便無強敵,我們要想出去,豈不比登天還難嗎?」

  陶六如忽然點頭,似有所悟,但沒言語,陶丹鳳啊了一聲,道:「九公傳我武功,原來是有用意呀!」

  多九公道:「你這丫頭別打岔,九公是要以天大的好處給你,你聽我說。我那時一發現穀雲樵四肢上的黑點,即知是中了妙化夫人的冰蠶寒毒,那時心中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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