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青燈白虹 | 上頁 下頁
一一九


  隨見他又轉過頭來,說道:「化有形於無形,納須彌於芥子,唯般若禪功始能有此神妙無窮的威力,石姑娘的太乙神功已可睥睨江湖,現又將般若禪功練成,群魔授首,還不是指日可待麼?」

  看官,來的果然是當年威震苗疆的石瑤卿,自奉母回返江西南城後,除授玉麟的武功之外,由其母葉秀鶯,將赤霞聖母的般若禪功傳給子她。

  那般若禪功也是玄門正宗上乘功夫,葉秀鶯雖然得自赤霞聖母,不過十之三四,但瑤卿乃太清師太傳人,深得玄門秘奧,是以練來更是事半功倍,現下不但青出於藍,而且已不在當年赤霞聖母之下。

  窮酸歐陽彬,當年在洪盤峒中,曾在赤霞聖母處學過這般若禪功,是以瑤卿适才化解鳳兒那一掌時,一見即已認出。

  石瑤卿怎會突又在此間出現呢?皆因半年前東方傑在江州,曾托璿姑帶信給她,請其務必前來相助,瑤卿雖然自返家奉母之後,即從未在江湖上行走,又因韋浩與東方傑間的情愛牽纏,也為著要避免和兩人相見,是以這十年來,可說足不出戶,她是想等待母親百年之後,即上太行山靈台峰,隨師父太清師太,削髮為尼,以古佛青燈終老,這是瑤卿暗自打定的主意。

  但任何事瑤卿可以不管,這次群魔又興風作浪,可說是她當年一念之仁,所留下來的禍根,豈止義不容辭,而且是責無旁貸,是以眼看約期已近,這才匆匆趕來,偏是勿惡出走之後,那璿姑知他必是湊熱鬧來了,甚不放心,也請瑤卿打前頭先來趕他。

  瑤卿一路行來,曾往廬山雪屏峰,想覷視枯竹老人。瑤卿是得東方傑遣人知會,知徒兒奉他之命,再從枯竹老人學藝,是以想就便探視徒兒玉麟。沒想得到一看,只見茅廬已毀,只剩下了一堆灰燼,哪有枯竹老人和玉麟蹤跡。

  當時瑤卿不由一怔,忖道:「若說枯竹老人已遷居,也萬無焚毀廬舍之舉,而憑枯竹老人的武功,當今天下能勝他的,確是屈指可數,是以心中雖是疑惑,倒未擔心他們師徒有何意外,卻知他們必要前往湖廣,這才離了雪屏峰,下廬山,直奔江夏而來。」

  瑤卿因嫌舟車太慢,白日又不便施展輕身功夫,故而白天找尼庵歇息,晚上方旋展她的絕頂輕身功夫,兼程而進。

  這日早晨,瑤卿沿岸賓士,忽見前面江邊,濃霧之中有燈光閃爍,因那霧氣太濃,發現時,相距已不甚遠,是以人聲已可聽聞。

  當時瑤卿心中一動!

  天色未明,荒江之岸,濃霧之中!這燈光與人聲,好生有異?瑤卿何等武功,當下移身近舟,飄落篷上,舟中之人,竟無一人覺察。

  你道舟中是何等樣人,原來即是鄱陽漁隱與歐陽彬等,正在談論那黃衫羽士。

  瑤卿第一眼即已認出勿惡,心說:「原來你這個淘氣在此,差點兒沒把你姐姐璿姑急死。」

  隨又聽他們談到徒兒玉麟,當時心中一驚,卻又見兩個姑娘在提到這徒兒之時,面現關切焦急之色,瑤卿是旁觀者清,因不認識這兩個姑娘,想到:「爰徒無夭折之相,武功盡可過得去,諒也不致發生多大意外,倒是不知兩位姑娘是誰?」

  雖說如此,到底是師徒,豈有不關心的,即刻回身上岸,奔那前面三隻江船而去,真有如來無影去無蹤一般,連鄱陽漁隱和窮酸,這等高手,也未發覺。

  瑤卿潛上那三隻江船,逐舟探一遍,直至三舟離岸,方始再又回到岸上,可就一直沿江跟蹤著這三隻船,將兩魔兩怪,以及黃衫羽士、左沖回船,看得明明白白,鄱陽漁隱等五人隱身在林邊窺探,亦落在她的眼裡。

  前後四隻船先後離岸,瑤卿仍然隱身暗隨,並不現身,此刻前來,她可是已然潛入那三隻船上,探聽得明白了。但她卻不敢有絲毫大意,皆因這三隻船上,實無一個弱者,而且敵眾我寡,卻也不敢久留,這才向他們這只小舟而來。

  且說歐陽彬認出瑤聊的般若撣功,說:「你那太乙神功已可啤睨江湖,現下又將般若禪功練成,還怕群魔不授首麼?」

  鄱陽漁隱聽得,立時虎目圓睜,呵呵大笑道:「難得!難得!這麼看來,我們真是老朽無用了。」

  兩人一番恭維,把瑤卿說得十分靦腆,微微一笑,早將鳳兒拉起來,說:「姑娘休得行此大禮,我如何當得!」

  說著,並將金鳳也拉近身來,輪番將兩個姑娘看個不了,嘖嘖兩聲,說道:「好整齊的兩位姑娘,難為你們這點年紀,功夫已如此了得。」

  鳳兒一聽說這女子是玉麟之師,早生孺慕,依依身側,真個像只依人的小鳥。

  聽瑤卿贊她,心裡十分高興。

  那金鳳卻被瑤卿說得面上微紅。

  鄱陽漁隱大笑道:「你即喜歡她,得閒時,若能指教她一招半式,我這閨女可就受益不淺了,你瞧,這丫頭全不知禮數,還不拜見。」

  金鳳也非是世俗女兒,她平日那頑皮,也不在鳳兒之下,那知到了瑤卿面前,竟然忸怩起來,聞言忙掙脫出手來,就要下拜。

  瑤卿忙笑道:「姑娘免禮,我能比她大得多少,怎能受此大禮,姑娘快請起來。」

  說著,只見她纖纖玉手微微一抬,金鳳即再也拜不下去,立即又被瑤卿拉近身來。

  隨見她面色一沉,向後梢叫道:「勿惡!你能躲得幾時,還不出來!」

  原來那勿惡連他的爹爹一字劍姬淩霄,也不怯怕,可是卻怕兩人,一個是他的姊姊璿姑,另外一個就是石瑤卿了,驀見瑤卿突然現身,他是偷偷溜跑的,如何不怕,是以趕緊一縮身,躲入後梢艙外,此刻被瑤卿一叫,知躲不過了,這才咧著嘴,慢慢的移身出來,嘿嘿的傻笑。

  瑤卿仍然沉著臉,斥道:「你這猴兒恁的劣性不改,要走也不言語一聲兒,憑你這般到處頑皮搗蛋,也敢在江湖之上獨自行走,差點兒沒把你姐姐急死!」

  那勿惡被罵,哪敢言語,鳳兒心裡好不痛快,忍不住,拍著手兒笑道:「可不是他到處搗蛋麼?師父,你再多罵他兩聲兒才好呢!」

  瑤卿突然聽鳳兒叫她師父,當時微微一愣,但隨即知道她是因玉麟之故,才這般稱呼自己,本來鳳兒人甚美秀,見面即討瑤卿歡心,當下不由的將握著鳳兒胳膊的玉手一緊,面上也露了笑意。

  瑤卿心說:「只怕你的調皮搗蛋,也不在勿惡之下哩!」

  見她依依身側,實是喜歡,肅容頓斂,也未再對勿惡呵斥,當下向鄱陽漁隱和歐陽彬道:「老前輩與歐陽先生,想是跟蹤前船了,現在我已將這般魔頭的行蹤,探聽明白,不用再前往窺探了。」

  鄱陽漁隱呵呵笑道:「你這般稱呼,老夫如何當得,快請坐下說話。」

  鳳兒趕緊將艙板拭乾淨了,拉瑤卿坐下,心中只想詢問玉哥哥消息,不知她是否也探得,只是一時不好意思出口。

  鄱陽漁隱和歐陽彬也都歸坐,鳳兒傍著瑤卿站立,金鳳卻站在艙口,眼珠兒只在瑤卿面上轉。

  勿惡此刻老實之極,摸著後梢艙板坐下,不敢出半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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