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青燈白虹 | 上頁 下頁
八七


  鳳兒自是高興,喜道:「好啊!」那鸚鵡竟不聽葛琳召喚,忽然直投對崖飛去,葛琳咦了一聲,那小翠更快,頓時成了一根綠線,瞬已追上那鸚鵡,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鳳兒和玉麟方愕然間,眼前綠影一晃,葛琳亦失蹤跡。玉麟道:「對崖必有事故,我們也去看來。」

  鳳兒自認輕身功夫已是不錯了,昨晚因是黑夜之中,葛琳和小翠現身得突然,都未看清,這時卻看得明白,別說是那葛琳了,就是小翠,輕身功夫也在自己之上,小姑娘沒服過人,這時眼裡服了,但心裡仍是不服,早將嘴兒噘了起來。

  玉麟話出口,卻已追隨兩人,撲奔對崖去了,鳳兒也只好隨後趕去。

  他們到得崖下,只見小翠一人愕然而立。倏忽間,那葛琳已自崖頂飛墜,那只鸚鵡也一掠而下,兩翅一斂,停在她的肩上。

  小翠道:「小姐,有人麼?」

  葛琳一搖頭,但兩眼卻不停地向崖上搜索,似是心中雖疑團未釋,但又無甚發現,嘴裡卻連聲呼怪。

  小翠道:「想是羽奴看錯了,或是山中野獸也說不定。」

  葛琳道:「此事端的有些蹊曉,若說是山中野獸,羽奴再不會這般受驚的,若是有人時,這人能逃得過羽奴和我們的搜索,必非等閒之輩,雖說有師父在此,不論是什麼人,也不懼他,但你卻不能大意。我們這就走了,你可再仔細搜索,若有人侵入谷中,能退得來人時,不可攪擾師父。」

  小翠連聲應是,葛琳這才轉過身來,對兩人道:「還是由我來帶路吧,昨夜被那泗島神君所愚,我們且先赴野馬嶺一探如何?」說罷,未待兩人答言,已當先向谷口奔去。

  玉麟再次催促,鳳兒方與那依依不捨的小翠道別,隨在玉麟身後,展開輕身功夫,追趕葛琳去了。那谷中繁花似錦,也無暇觀賞,瞬已到谷口,葛琳正停身相待,待得兩人到了跟前,才連袂而行,所行雖是昨夜所經之處,但荒山無徑,玉麟與鳳兒仍難辨認,是故仍由葛琳前導,玉麟怕落後了,腳下加勁,鳳兒是不服氣,將一身輕功儘量施展,葛琳也好似有意要較量兩人輕功似的,腳下毫不減慢,這一來,可就快了,三人快得有似三道輕煙一般,不到一個時辰,早到了野馬嶺。那葛琳仍是若無其事,玉麟和鳳兒雖然勉強跟上了,但這時兩人額上全見了汗珠。

  卻聽葛琳說:「糟,果然不出我所料,這般趕來,我們還是慢了一步。」

  兩個聞言,忙向下探望,只見嶺下那一大片房舍,只剩下了頹垣敗壁。

  葛琳肩方一聳,那鸚鵡已騰空而起,像解得人意般的,飛掠下嶺,在那廢墟上一匝,再又在方圓數裡之內,低飛翱翔。

  鳳兒頓時忘了勞乏,拍著手道:「妙啊!這鳥兒還會偵察。」

  方說間,那鸚鵡已飛近前來,雙翅一斂,再又停在葛琳肩上,只聽他學著人言,幽幽地歎了口氣道:「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葛琳笑道:「當真我還沒教給你,說沒有人就是了,怎吟起詩來。」

  玉麟心說:「聽鸚鵡是第二次湧詩句了,想是葛琳日常所吟,那鸚鵡記得熟。這首陳志昂的登幽州台歌,是作生不逢時之歎,調雖淒涼,但豪邁之氣不減,葛琳時以此詩為誦,必是自歎武功高絕,難逢敵手之意。」玉麟對她的武功佩服得緊,是故,心裡雖如是想,卻沒認為她狂妄,一時倒似起了共鳴一般,真有些愴然意味。

  那葛琳又說道:「兩魔兩怪,必是昨晚自知不敵,毀巢去了,昨晚慮不及此,要追蹤他們,恐怕不易呢!」

  玉麟聞言,方不再發怔了,見鳳兒在葛琳身旁逗那鸚鵡耍子,忙道:「兩魔兩怪去處,必是奔了苗嶺梵淨山無疑,葛姑娘要尋那泗島神君,只往西南方追去,必可趕上。」

  葛琳道:「是啊!我竟忘了,你們暗地跟蹤那泗島神君與百花公子,有好些天,自然已探知他們未來行蹤了。」

  玉麟心說:「現今武林中,邪正之間醞釀的這一場大決鬥,原來她尚不知。」當下即將目前紅鳩婆與千面人穀靈子等,齊集梵淨山,要與俠義道中人為敵作對之事一說。

  葛琳聽說泗島神君之來中土,即是被百花公子請來相助,心中甚喜,她的武功雖高,但到底年輕,年輕難免喜事,且正如玉麟臆度的一般,深山寂處之時,時生難逢敵手之歎,既有這般熱鬧之事,心中怎的不喜,就說:「既知他們去處,敢勞二位伴我一行如何?」

  鳳兒已接嘴道:「你還不知哩,那天山二怪,還是玉哥哥的仇人,玉哥哥的祖父昆侖老人,十年前傷在他的雷音掌下,不治身亡,他也要找他們報仇呢!」

  葛琳跌足道:「可惜,若早知道,昨晚再不會放過他。」言下甚是後悔。

  玉麟雖是志報祖父之仇,但早下決心,要手刃那千面人穀靈子,不願假手於人,但見她這般義形於色,心中甚感。

  鳳兒又要逗弄那鸚鵡,葛琳道:「既然知道那兩魔兩怪去處,黃鶴樓又有俠義道中人大聚,我們這就走吧!找尋那達摩玉經,也許可就便探出些端倪來。」

  玉麟卻知她之意,那玉盒既然是從泗島神君手中取得,只向那魔頭身上追尋,必有結果,何必要向俠義道中打聽呢,想必她知自己兩人有黃鶴樓之行,不願因其所奉師命,誤了自己約期。忙道:「我雖奉師伯之命,有黃鶴樓之行,但距離約會之期,尚有二十餘日,去早了亦無益,令師既命我二人追隨葛姑娘,且尋那達摩寶經,此事之重要,實不在掃蕩群魔之下,忍大師有言:若然那達摩寶經落入邪門左道之手,其為害之巨,實不堪設想。以我之意,我們還是先追趕那泗島神君為是。」

  鳳兒聽說要追趕泗島神君,早又勾起昨日被擄之恨,嚷道:「好啊!玉哥哥,要追!我們可得快些兒,別讓他們逃得遠了。」

  葛琳梢兒向兩人溜了一眼,笑道:「既這般說,我們這就走吧!想來他們亦奔長江,溯江而行,不難尋找。」芳肩一聳,那鸚鵡已振翅而起。

  三人正要下嶺,忽見那已淩空的鸚鵡,倏地斂翅疾落,貼著那嶺下樹梢盤旋。

  葛琳急道:「兩位請隨後跟來!」語聲未落,綠影閃處,葛琳已飛落下嶺。那嶺下綠草如茵,翠樹凝碧,葛琳一身綠,而且太快了,恰似一點綠影,沒入綠海中,饒是兩人內外功均達上乘,眨眼間竟已失了葛琳蹤跡。

  那鸚鵡是葛琳所飼養訓練出來的,非是一般鳥兒可比,想來定已發現有異,兩人也急忙向那鸚鵡繞樹翱翔之處趕去。

  那一帶林子,距離廢虛不遠,不過二十來丈,兩人下嶺之後,才幾個起落,已遙見葛琳的身形。鳳兒詫異道:「玉哥哥,你瞧葛姊姊在和人說話呢,那是誰啊?」

  當真葛琳面前,有一花眼少年,皆因林中枝葉濃密,一時間未看清,待得到了切近,玉麟不禁「咦」了一聲,那鳳兒卻已停步不前,噘著嘴,顯得躊躇。

  原來那少年是情魔百花公子之子,其居室樓閣已成廢墟,兩魔兩怪均已遠逃,沒料他卻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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