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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幾人談了一會,韋浩就起身告辭,道:「東方兄,姬姑娘,我尚有事在身,恕我先走一步。」

  東方傑也站起身來道:「韋兄有事,自不敢強留,所托之事,義不容辭,韋兄放心就是了。」

  璿姑與韋浩這時相見,系出於意外,甚有些不自然,韋浩拱拱手,璿姑微微臉紅,即別過而去。

  璿姑本也想走的,但因勿惡醉倒此間,無法,只得暫留,這才問起玉麟和勿惡相見之事。玉麟稟過,並將金風形貌和點穴功夫精湛之事一說,請問師伯,可曾聽說有這麼一個人麼。

  東方傑聞言,甚是驚疑,心說:「怎麼日來這江州一地竟同時出現了這麼幾個武功均極高的男女?」

  璿姑也非常驚奇,拿眼來望著東方傑,她以為東方傑是名師之徒,見聞必廣。哪知東方傑卻只是搖頭,半晌,方道:「沒想到這麼一個小小的江州城,竟是藏龍臥虎之地,只這三個少年男女,已令人驚奇了,而惡道滯留此間,更隱伏著江湖中一片殺機,此事若不弄個明白,早作未然防患,恐怕長江一帶,將無寧日了。」

  玉麟聽東方傑說得如此嚴重,心中甚驚忙問道:「師伯此言,想來已有所聞了。」

  東方傑道:「适才韋浩兄過訪,曾特此次南來的目的詳述,原來他追蹤的這一惡道,是西南一個有名的大盜,數年前被紅鳩婆網羅,名叫飛天蜈蚣,除手中一柄喂毒吳鉤劍了得外,並且一身都是暗器,同樣均有奇毒,昨夜你們若是追他,必是險極。」

  「這飛天蜈蚣此來,卻又是來自天山,是受千面人穀靈子之命。紅鳩婆自雲霧山洪盤峒不能立足後,曾護送情魔百花公子北下,兩人自是將俠義道中人,恨之入骨。紅鳩婆守候百花公子傷癒,情魔即將她挽留下來。自此,即在梵淨山中,召集舊日亡命之徒,待機蠢動,並北連天山的千面人穀靈子,南北互相呼應,而且邱丐道羽化,前一輩的英雄多已隱居不出之後,更作積極準備,派飛天蜈蚣上天山,邀其再出,但千面人穀靈子卻有些氣餒了,惟恐再蹈覆轍,力主慎重,這才又派飛天蜈蚣等東來,四出作案,以試探義道中人的反應,其最終目的,還是在江西。南城有你師傅,金馬岑有我和我那恩師,廬山中諒他們尚不知有枯竹老人,但太虛上人的亡故,他們或尚未知,故惡道此來,是想將這江西,鬧個天翻地覆,以觀俠義道中是否袖手,現存的還有幾位,且其此來,並非僅其一人,據韋浩兄所偵知,尚有一個厲害的人物在暗中掩護,但卻尚未探出究竟是何人。」

  「但據他探踩的結果,和我等昨晚所猜疑的相同,這江州的命案,卻非飛天蜈蚣所為,而是另有其人,先前也和我們一樣,誤以為是惡道飛天蜈蚣所作的了。其今日來訪,即系與我商談此事,本來可以給予顏色,使這般魔頭知難而退,但要他們死心,恐怕萬難,不過稍能延緩其蠢動之時日罷了,久後必仍要生出事故,且這段時間,彼等必更培養勢力,那就無異養患了。」

  「若彼此益發不可收拾,那更失策,故與我商量要我相助,一面從這飛天蜈蚣身上探清彼等意向,等知道得更多些,再作決定,一面訪出這作案之人來,因為俠義道人中,沒有這麼嗜殺的,也幹天和,並看這人與飛天蜈蚣,是否也有勾結。」

  璿姑來訪東方傑之時,是在韋浩之後,兩人所談的話,並不知道,聞言也是心驚。早年苗疆之行,雖然自己也曾前往,但憑自己這點能耐,那配伸手,僅作了壁上觀。紅鳩婆等十年後若再蠢動,必定有恃無恐,不發動則已,若再蠢動,聲勢必更倍於往昔。但她雖已結婚生子,總是劍門俠女,豪氣不減當年,且十年來,武功亦已倍增,就道:「東方先生,我是路過此間,本意往南城訪石姊姊,此間既有這麼多事故,若有用我之處,我就暫留下來,聽候差遣如何?」

  東方傑道:「姬姑娘好意,我這裡心領了,雖然姬姑娘當仁不讓,滿懷義膽俠肝,但目前這點事故,卻無須多人,有玉麟在此,也就夠了,日後掃蕩群魔之時,自有借重之處,我意姬姑娘仍照原意,前往南城為是,並可借姬姑娘之口,轉告我師妹,若必要時,她卻不能置身事外。

  且姬姑娘雖然不棄,命令郎拜在我門下,我亦深愛其太好資質,又是家學淵源,這點小小年紀,已有如此武功,將來必可造就,為武林中一朵奇葩,但此刻有事在身,卻無法傳授,並請姬姑娘將其帶去,我待此間事了,既往南城相晤,姬姑娘以為如何?」

  璿姑道:「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一步了,現在客多,多有不便,小兒拜師之禮,也只好留待將來再說了。」

  東方傑哈哈笑道:「姬姑娘何必重視世俗禮義。」

  璿姑道:「那是應該的,今晚東方先生必定有事,我們也不打擾了。」隨將勿惡喚起來。

  那勿惡從小就怕這位璿姑姊姊,甚至比他爹還要怕,雖是喚醒來,仍是昏昏沉沉的,但卻不敢嚷,只好跟紅孩兒兩人走了。

  他們這裡一走,東方傑就對玉麟說道:「你且先歇息一會,今晚我已與韋浩相約,定要探個水落石出。我們三人全要出動,由韋浩和我探那上清宮,你可在定更後,即巡邏四城,今夜務必要攪出那作案的人來方休。」

  玉麟敬謹受命,這時已是未刻,離天黑本已不久,爺兒倆均在房中閉目養神。這夜天黑不久,兩人早已吃罷晚飯,大多一會,已是二更,東方傑仍是長衫飄飄,袖子描金摺扇,即離店而去。

  玉麟暗帶長劍,外面也是罩著一件長袍,出得店來,心下就不由猶豫,作案這人,可說是神龍見首,手段也狠了些。這江中自從命案子發生了以後,官面上已搜捕得甚緊,怎的不但未曾阻止得他,而且命案子竟連續不斷的發生。儘管防得謹嚴,但連這人的影子也末瞄看一眼,僅此一點,已可知道這人的武功非同等閒了。玉麟不由暗自警惕。心說:「我可別大意了。」

  玉麟本無目的,就信步所至,這時二更天早過,街道上行人已稀,抬頭一看天象,今晚仍無月色,但滿天星斗燦爛,略一辨別,已知來到了西城偏僻之處。觀看四下無人,擰身上房,攏目一看,星輝下,左前方一帶樓房連雲,其中更有一座高樓聳立。玉麟暗忖:這人今夜若是再要作案,必不會再在東城,我且潛伏在那高樓之上,樓高,看得遠,也許會有所見。

  想罷,即一伏腰,施展輕身功夫,急如離弦之弩,只十數個起落,即已到了樓下。一看,那樓高有五六丈,正是一個觀望的好所在,忙聳身一躍,在二樓簷上一接腳,即翻身上了樓頂。他剛一伏身,四下裡一打量,巧啦!驀見正西方一條人影,捷似一縷輕煙,飛奔前來。

  正是:方慮神龍僅見首,得來卻不費功夫。

  這一番,有分教:只因一念之怒,血染潯陽江口,都緣難辨雌雄,致令迷離撲朔。

  §第五章

  且說玉麟剛攏目向四下裡一打量,巧啦!就見正西方,飛奔而來一條人影,快似一縷輕煙,玉麟趕緊一伏身,借樓頂屋脊隱著身子,見那黑影正是奔向自己停身的這座高樓而來,到得切近,已看出是個小巧身影。

  玉麟心中不由一動,這身影好熟悉,但玉麟雖然神目如電,然星光迷朦,隔著十來丈遠,卻也看不清面貌。那人偏又到了高樓前面的一座樓房上,即停身不進,和玉麟相隔約有一二十丈遠近,從上向下看,更是不易看清。

  那人停身不進,似在辨別方位,只見他略一停身,又斜著往高樓左面繞去,瓦面上,雖然不好起勢,但那人只一晃肩,即出去了四丈多遠。

  玉麟不由心中暗贊道:「好俊的輕功。此人武功必也不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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