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羅刹嬌娃 | 上頁 下頁 |
一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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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間,那少年已攔在雪娘身前,急道:「姑娘,這賊和尚在她身上動什麼了手腳,你一動她,她必痛苦不堪,難以忍受。」原來這是少年的一番好意,惟恐雪娘上前一翻動,便能使媧母遭受挫筋折骨之痛,故爾上前攔阻雪娘。 雪娘這時已是淚流滿面,癡癡的在哭泣,一臉惶急之色,不知如何是好。在這荒山野地之中,如何可將媧母運苗山療治,現在自己實難為力,而醜少年又說不能移動,這更作了難,一時情急,悲痛更為增加,便不自覺得哭出來。 唐棣已在石後,看得很清楚,便不由得暗自點頭一歎,心想:「不料媧母恁般歹毒,誓死殺妹,放蠱害人,由愛生妒,由妒而生恨,由恨而殘殺,實在違背一天有好生之德的本意。竟自不體天心嗜殺成性,豈料天理昭彰,報應不爽,今天竟被醉菩提狠心制住,將她錯骨分筋血脈逆轉。現在奄奄一息。今後如能僥倖得活,則一身武功,必將付諸東流,不成廢人,便為幸運。過去名傳武林,現今年紀老大,不知反悔,仍如往昔,爭強引恨,致有今日大難臨頭,性命難保之辱。倒不如她得兩個徒孫心存忠義,胸藏愛心,不以其師祖害人為可恥,藍茜追趕救援,雪娘見師祖受害傷心悲痛。都具有一顆善良的心,這非人性而何!年輕之人,尚懷忠義,而媧母年歲老大,仍不改本性。自恃武功高,非一般人都所能比,白恃功力,驕傲狂妄,目無他人,而今天竟然落敗于胖和尚手中,顯然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為人者,豈可不以媧母為戒,而三體斯言。」 只見她咬牙恨道:「莫非……」少年說:「她被賊和尚他分筋錯骨了,而且不知用何手法,將她經脈逆轉。現在若觸動到她身體,必如萬箭穿心一般。」 少年所說的確實絲毫不假,那醉菩提將媧母拎到此地,原是要在這無人的山中,將他徒弟們死時的情形問個明白,又唯恐媧母難纏,以自己的功力,無法和她相比,所以他有這樣的想法,為了自身的安全起見,便想出先將媧母分筋錯骨一著,這樣對媧母便無所顧忌了,然後才替她解開穴道。那媧母生性暴躁,多年以來,在她的眼睛裡,哪有人敢動得了她,你想連天都秀士那樣功力高強的人,她都敢和他一較短長。並不把他的放在心上。今天面對這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胖和尚,豈肯服輸,她不但不肯說,反倒出口相罵,那醉菩提更是一個粗心急躁的人,平時就常常的動肝火,只要一不順心,便噴出酒箭傷人,哪能忍下這口氣,立即將她經脈逆轉,休說媧母不敢動彈,那醉菩提只要用一個指頭兒碰她一下,也必會痛入骨髓,這簡直比任何酷刑都要厲害。 醉菩提正在哈哈狂笑,自鳴得意之時,哪知黃雀捕蟬,獵人在後。那醜少年突然在他身尚而來。 醉菩提由西疆來到中原這幾年中,環游四海,浪跡南天北地,自恃酒艏功力,可以制人,便生驕狂。又加以脾氣躁急,稍不如意,便橫眉怒目,發生爭端,到處結仇,簡直是不可勝記。那少年和他仇深似海,數千里跟蹤,但因環境不宜,始終未得下手。雖然他的武功不弱,但連唐棣尚且不及,如何能和醉菩提正面爭鋒,這醜少年雖然貌醜而心卻一點也不醜,竟有自知之明,認為一對一,面對面相拼,根本就不是胖和尚的對手,又何況和尚隨時都能噴出酒箭制人,那一著更是難防,不如智取,便覺得可靠。只有伺機偷襲一途。今日在香山發現醉菩提扛著媧母奔向山中而來,便也跟蹤而至。醉菩提將媧母放置天亂石堆中,分筋錯骨,經脈逆轉,自鳴得意,高興萬分,仰問哈哈大笑同時,醜少年眼見機會難得,時機已到,便從背後,用勁使力,點中了胖和尚大穴,和尚竟然神不知鬼不覺,著了醜少年的道兒,當即身子一傾,栽倒在地,身子動彈不得。醜少年半年多的心願,今日便一舉成功,心中兀自高興。 就在醉菩提被點中穴道,傾身倒地這瞬間,少年已然發現雪娘追蹤而來。因為當時敵友未明,強弱不分之際,醜少年便急速離開現場,隱沒于森林之中,等到看見她輕身功夫與醉菩提有異,所著白衣,竟和媧母所穿者一模一樣,心中立即明白,她必是和醉菩提所擒的女子有關,故爾出面攔阻,據實而告,這才引雪娘來到此地。 雪娘惶急不知所措,那少年便道:「姑娘,若我猜得不錯,這位姑娘的師長被胖和尚分筋錯骨,雖然吃點苦頭,倒可以復原,只是那經脈逆轉,卻非你我所能為力,姑娘若不見棄,何不將她救往小五臺山去,由家師為她治療,或者可以稍見功效!」 唐棣聞聽少年說出這番話,不由心中暗自驚奇,心說:「這少年來自小五臺山,小五臺山過去並沒聽聽到有人提過,有什麼高人名手,這少年說去請他師父代為療治,豈不大奇!」 那雪娘年輕,過去從未遇到過這樣揪心的事,媧母突然被醉菩提整得這麼慘,看在眼裡難過。想在心中煩惱,心中好像十五隻吊桶,七上八下,哪裡還有主意拿,竟然無話呆說,悶聲不響。 卻見那少年一直望著雪娘,目光中充滿了情意,道:「說不得了。只好將她抬五臺山,請家師為她治療。」 雪娘愁眉苦臉的說:「只是,我師祖不能動彈,那可如何是好?」 那少年道:「我有一個辦法,何不用樹枝編成一個軟兜,好在小五臺山距離此地,並不過遠,由你我兩人抬前去,小心不震動她就是了。我們如能加快速度,夜半不可到達,豈不兩全其美,你看如何?」 唐棣這時心想:「若是這媧母被他們兩人抬到小五:臺山去,如果被醜少年的師父替地治療好了,今後蝸母豈不又興風作浪,施蠱害人不算,最低秀姑和藍茜,永遠得不到安寧的口子好過,何不趁此機會略施展一點功力,即可將其置於死地,今後便可高枕無憂。」繼而一想:「不對,不對,她是藍茜的師祖,而藍茜見她被醉菩提抓到,尚能尾隨在後,伺機相救。我今天動手將她打死,豈不傷了藍茜的心,今後再見到藍茜!又如何向她交待,更令藍茜恨我到極點,准會不再見我。」又見那雪娘滿面愁諮,淚痕未幹。康棣頓時心腸軟了,不再興殺害媧母的念頭。 只見那少年說罷,忙忙從樹蔔折下酒杯粗的幾枝樹叉,又采了些葛藤,很快的做了個軟兜,然後對雪娘說道:「來啊,我們小心些,輕輕的把她放在軟兜上,她的痛苦雖然免不了,但為了救她,也只有讓她暫時痛苦了!」 那雪娘含著眼淚,和他輕輕地將媧母放在軟兜上,先前媧母雙眼緊閉,面如紙白,可是以他二人一挪動,立見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落下,兩眼圓睜,咬牙切齒,全身顫抖,顯然痛苦萬分。雪娘一看,眼淚又涔涔落下。 只聽那少年一聲長歎,道:「可惜,可惜,可惜她就是治癒了,但武功卻從此廢了。不能再用。她的武功,今天在武林中,可說是首屈一指,無人能比得上她,只是今後她的武功一廢,便要悔恨終身,本來可以在苗山,終老田園,發揚苗山武學,從今而後,卻要遺恨終身。」 唐棣心中一喜,這媧母不死,實教人心有不甘,但若取她性命,除對藍茜不起而外,乘人之危,投井下石,乃是小人之行為,為君子者所不取。這一來可就好了,她武功一失,形同廢人,可就不怕她再作惡了。饒恕她一命,又有何妨。況且以媧母性格來說。武功一廢她豈能甘心,日久天長,怒恨並集,羞愧難息,日坐愁城,夜寢憂心,生不如死,病雖治癒恐也不久于人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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