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羅刹嬌娃 | 上頁 下頁 |
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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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幻神丐飛奔下了山,橫裡入岸邊一截,趕車的那位蒼頭,陡見有人前來阻止,忙不迭的勒馬停車。 大幻神丐呵呵笑道:「老頭兒,偏你知道我們要用車,便送車來,下來啦!」 倏地一晃身,抓住蒼頭的胳臂,只一提,便將他拖下馬來。 這工夫,天都秀士與麻谷老人已竟到來,唐棣也隨後跟來,只見那蒼頭被大幻神丐捉下馬來,毫不反抗,面上也無懼色,腳著地,大幻神丐方鬆開手,那蒼頭便一言不發的,便回頭飛奔而去,只看他腳下矯健有力,行動迅速,奔跑時腳下並不揚塵,顯然具有一身武功,並非一般車夫所能比。 唐棣目送那蒼頭去得遠了,心中不由得又是一動,卻聽麻谷老人一聲歡呼,道:「妙啊!好酒!好酒!」 唐棣一回,只見麻谷老人已將車門打開來,登時酒香四溢,原來車中並沒有人,只有一壇美酒,芬芳撲鼻,實在難得的好酒,倒好像那蒼頭因駕空車之故,帶著酒,邊趕車,邊喝酒,藉以消除途中的寂寞。 大幻神丐更是連聲哈哈大笑,道:「這老頭兒倒逍遙得很,出門時,不帶其他物品,竟攜帶著這罎子上好的汾酒,卻是愜意之至,當真是妙人妙事!」搶前一伸臂,便將酒罈抱出車外,打開罐蓋,舉起罎子,罐口向下,嘴向上張,伸大口的喝起來,麻谷老人一聞酒香,便也向前奪罐子,想要解解酒癮;於是兩位老人便急奪起酒來。 唐棣旁觀者清,也更加疑惑,心想:「這酒味道十分濃郁,香聞老遠的佳釀,一個駕車的蒼頭,何來此酒?其中更無其他的物品?」 唐棣方在搖頭,忽然又是一怔,繼又忖道:「不對,不對,這蒼頭分明武功不弱,車子更是華麗,偏又湊巧,天方黎明,我們才到此地,便有這輛空車趕來,車中無人,又沒有裝載其他物品,惟一所有的,就是這一罎子濃郁芳香的酒,此外當大幻神丐攔車時,老車夫一言未發,毫無理論,更無所求,丟車回頭便跑,這些少見的事,豈不令人生疑。」 大幻神丐連聲叫著可惜,瞪眼望著破壇,伸長了舌頭,連連向鬍子梢兒上亂舔,並且向麻谷老人責怪的說:「麻谷老兒,你不做好事,搶破了罎子,撒掉了好酒,叫我老化子饞蟲,還沒有喝過癮,便一古腦兒送給土地公去喝啦!可惜!可恨!」 麻谷老人用巴掌一抹嘴,便呵呵笑道:「酒已大半進入狗肚子了,可惜又能怎的,若不然你就爬在地上去舔罷!你恨我也沒用,這是遭天譴,因為這罎子酒,不是你花錢買來的,而是由車夫手搶來的,這就叫做現世現報。」 麻谷老人隨後又吩咐道:「秀士請到車裡坐,小子,你趕車啦,唐棣這就不怕跟不上了,老化子,打旗兒的先上,我在前,討飯的自然要跟在後面。」 口中在分派,早向馬屁股上一掌,那馬登時四蹄飛揚,邁開大步,向前疾馳,順路前奔,直向渡口而去。 原來那渡口似在眼前,其實尚在兩裡開外。 那駕轅之馬,矯健之極,唐棣跨轅揚鞭,疾行如風,不過兩盞茶的工夫,即已趕到渡口,天都秀士守候秀姑,不便下車,也不言語,二老都不停的呵呵哈哈,直似意外獲飲美酒,高興之極,只有唐棣心中長起一個個的疑團,始終不得停止。 渡過了黃河,二老常在江湖上行走,這一帶甚是熟悉,專走捷徑小路,一路行去,都無事故,不過渴飲饑餐,曉行夜宿,旬日之間,即已渡過長江,走三湘,進入湘西的山區地帶。 這些日子中,唐棣與三位武林異人同行,哪會放過大好機會自是沿途請領教益,虛心承愛,而麻谷老人真個是一見投緣,不住指點不算,還不斷慫恿大幻神丐傳授,唐棣更能夠專心學習,白天趕路無法演練,每到晚間宿店時,便乘機練習,再加上本身底子好,這些日子裡,他的功力,大有進境。 那大幻神丐疏懶成性,見酒如命,況且最近又受挫於媧母,情緒自然低落,所傳授的招式,並無半點精萃,怎能不叫唐棣大失所望。 麻谷老人自然也看出唐棣心中不十分愉快,便在暗中告訴,棣說:「小娃娃,你別急,老化子那點看家的本領,包在我身上,我一定設法要他傳授給你方罷。」 那天都秀士的武功,實足高不可測,但這些日來,每日皆守在那秀姑身旁,簡直是目不交睫,不言也不語,甚至晚間連車也不下,飲食都由唐棣送去,但是有心討教,亦無機會可尋。 且說這天已過了湘西,便進和黔東地界,便算是進入苗嶺,唐棣見麻谷老人與大幻神丐,一反常態,很少再開玩笑,甚至於話都很少說了,大幻神丐緊緊跟隨在車後,而麻谷老人卻超出車很遠,兩人並不時地打手勢。 唐棣看在眼裡,只見前面盡是窮山荒嶺,來此已是貴州境界,不由心中一動,暗自想道:「是了,那媧母居處,必是在這一地帶,不然二老不致於這樣緊張,而加強了戒備,惟恐媧母暗襲,將秀姑置於死地。」 中午吃飯的時候,唐棣找了個空,向店家一打聽,登時心中嚇了一跳,原來早已進入了苗嶺山脈,現下距苗山不過十裡之遙! 這條路,又是通往哀牢山的必經之路,若由他處前往哀牢山,最少也要繞行五六百里,那媧母如何不知,從現在開始,已走人除徑,越往山裡走,恐怕危險性也越大,不能有半點疏忽,免予媧母有可乘之機,藉機下手,萬一傷及秀姑,便前功盡棄,空白跋涉數千里而到些。 若是她已趕回苗山,在此地以逸待勞,便生大禍。 唐棣心念及此,登時電緊張起來,不自覺的摸了摸背上的寶劍,以便發生情況時,也好出手攻擊。 哪知這日午餐,並無事故發生,唐棣心道:「若非媧母施展陰謀詭計,就憑這三位武林奇人,實在也怕不到她的頭上,我又何必多慮,疑神疑鬼呢?」 但冷眼旁觀,卻見二老始終面色嚴肅,謹慎戒備,有如大敵當前,皆因早已進入苗山地帶,馬車行走緩慢,而且翻崖過澗,行經密林之中,枝葉繁茂,樹木蔥郁,野草雜生,上望難見天日,下看難辨方向,人煙少見,野獸常現,鷹飛鳥轉,另有天地。 若非二老皆有一身超絕的武功,大幻神丐更是力大無窮,簡直無法行駛,若然媧母突施暗襲,實是防不勝防。 唐棣心中大奇,心說:「現下一日之間,行不了百里,這麼費勁,怎不棄車而行,如果棄掉車,背著秀姑,行走起來,反倒較為方便。」只是,不但不棄車,那天都秀士更是連面都不露,二老也累得渾身大汗,他倆也如不見,倒是他因趕車原因,心下反而過意不去,皆因他只在前指揮馬往前進行,沒有辦法下車相助。 這日傍晚,看看暮色四合,天色已暗,但行經之處,荒涼不見人煙,正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 忽見前行的麻谷老人腳下一停,唐棣趕緊勒住馬韁,車後的大幻神丐立即飛身上樹,忙不迭戒備。 唐棣跳下車來,說:「老前輩,過不去麼?」其實他早看到麻谷老人的腳下,是個斷崖,只見崖下霧氣蒸騰,深不見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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