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羅刹嬌娃 | 上頁 下頁
一六


  唐棣自知內功不夠深厚,目力非但不能視遠,而且不能穿透雲霧,瞧看一切,現在只有凝神靜聽,用耳細聽。

  這次仔細的一聽,果然聽出峰腰處,隱隱的在嘶嘶披空傳來,而且平雜著大幻神丐的聲聲怒吼!顯然大幻神丐,已遭毒手,心中惱怒已極,吼聲不停,強力進攻,必到了緊要的時候,麻谷老人已叫了一聲。

  且說唐棣追麻谷老人之後,落下峰去,自是緊張之極。

  趕往下落,那大幻神丐的怒吼之聲,也更為清晰。

  兩個人的身法都快,有似彈丸墜落,瀑布下瀉。

  顯然麻谷老人最早也不知道大幻神丐和媧母等,究竟在何處,而是适才飛身上峰,方始發覺,故爾此刻則是循聲前進。

  當下急像驚弓之鳥,便急飛狂奔前去。

  看看到了地頭,麻谷老人在前一閃身,唐棣也趕緊隱住身形,只見麻谷老人小心翼翼,往前竄進。

  連麻谷老人,也這般的小心,唐棣自是更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相距丈來遠,一面緊隨麻谷老人身後,躡足追蹤,一面留神而聽,不敢粗聲呼氣。

  皆因現下來的近了,只聽那大幻神丐似在作困獸之鬥,連聲吼喝,喝聲繞峰盤回,谷中回音激蕩,真乃山鳴谷應,越顯得大幻神丐的聲音,高吭震天,道:「我只找媧母那婆娘,只要你們說出她在何處,今晚我老化子,絕不難為你們,我自然去找她算帳,立即離開此地!」

  卻聽一個女子的口音,笑道:「雪娘,你聽聽,這老化子,人雖然老了,可是倒會滿嘴說大話的,這不是真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老不羞了。這年頭,真是怪事連綿不斷,連這窮叫化子,居然也敢發瘋耍賴,到我們這兒興風作浪,吵吵鬧鬧,真乃是自不量力!」

  接著又聽見另一個嬌聲細語的女子的口音說:「娘啊!我才不理會她呢!這老化子,那丁點兒工夫,我早已見識過啦,都是一些老古董的招式,簡直是一些碎銅爛鐵,敗柳殘花,他還是活要用,死要擺,硬充面子。娘你不要用別的和他較量,只要伸出個指頭兒,怕他也接不下來呢!還口口聲聲的找師祖算帳,這不是癡心妄想嗎?呸,這老化子不知羞,不害羞,老不羞,娘,我們吃我們的你嘗嘗,我替你買的酒菜,好不好啊?這酒可是真的醇的好酒,芬香適口,沁人心腹。蝦是明蝦,肥嫩異常,娘,你就藉它下酒吧!」

  麻谷老人忽地一振臂,跟著輕登巧縱,躍上這一株大樹,身形遂在濃密的枝葉中隱去,恁地分枝穿葉,但卻沒帶出半點聲音。

  唐棣也不敢怠慢,仍然是擰身縱躍,早已飛身而上,他的輕身功夫,自然比麻谷老人相差尚遠,但也不敢帶出聲音,只聞微風颯然,到了麻谷老人腳下。

  麻谷老人以傳音人密,說道:「小子,上來!你那裡看不到什麼,在這裡,就可能往下看清楚了,看看老化子和她們幾個,如何對手。」

  唐棣早發現隱身之處,並無所見,當下忙一點腳下橫枝,身形之竄起,頭頂上的枝葉,甚是茂密,又要避開麻谷老人,這一來,可就帶出聲音了,只聽枝葉簌簌,乃紛紛落下,而嫩枝更是搖曳不已。

  麻谷老人輕輕的噓了一聲,但沒有說什麼,兩眼已盯視著前方。

  唐棣臉上一紅,忙又看時,但見前面約有七八丈遠,一株大樹,好似亭亭華蓋,銀色月光照射下,只見樹枝子上,坐定兩個女子,兩人同是一身白裝,山風過處,但見一人左手的羅袖飄飄,顯然袖裡,空無一物,必是斷臂無疑。

  唐棣立即明白,此人必是媚娘,左臂早被穀雲飛較斷,也就是那白衣少女的母親了。

  這次白衣少女到邯鄲城去找穀雲飛算帳,也就是因為穀雲飛多年前,曾斬斷媚娘的左臂,這次是去替母親報斷臂之仇,所以也斬斷穀雲飛的左臂,這就是俗語說的冤怨相報了,白衣姑娘,目的已達,便脫身回來。

  他這裡還來不及用目光搜索大幻神丐存身的之所,卻早聽左側一聲大喝,狂笑道:「好哇,你就伸雙手指頭試試,我老化子倒要見識見識!」

  唐棣循聲回頭,只見大幻神丐,也是立身在一棵樹枝子上,風一吹,破衣下擺飄飄展動,隱聞風聲獵獵,滿頭亂髮蓬蓬,直似怒發衝衝。

  唐棣猛的一看,防中卻大奇不已,适才在峰頂上,分明似聽到大幻神丐,在作困獸之吼現在大幻神丐,隱身在樹上,媚娘母女卻在樹上吆喝不停,哪像曾經出手拼鬥過,這豈能不令人心中疑惑不解。卻聽那白衣女子又聲似銀鈴般的說道:「娘!你要多喝多吃點,吃飽喝足後,增加點力量,好去接取那老化子的擷葉飛花呀!給他老化子一點顏色看看,免得他恃才驕物,目中無人,愛管閒事,也免得師祖親自動手去教訓他了!」

  簡直沒把僅數丈距離的大幻神丐,看到眼裡,說的嬌憨已極,哪像是大敵當前的話語,既天真,又頑皮,根本就沒把大幻神丐放在心中。

  唐棣這裡,再又循聲回頭,不的目瞪口呆,只見那斷擘的白衣女子,和那位白衣姑娘,在樹上盤膝而坐,這還罷了,兩人的輕功,皆已達上乘,本為不奇。

  卻見那白衣姑娘,更左手托著個託盤兒,盤中尚真的有酒有菜,並且母女二人邊吃邊談,邊說邊笑。

  要知無論任何輕功,皆憑仗提起一口丹田氣,不能開口說話,不然真氣下沉,別說是細枝嫩葉,無法托得住,就是一般的枝椏也必壓斷,人必落下。

  現在看到的是白衣女子的母女,坐在枝葉上,有說有笑,談笑風生,有吃有喝,吃喝間,竟和大幻神丐開玩笑,這種功力,自出道以來,還是第一次看到。

  顯見白衣女子母女的輕功,業已超神人化,我唐棣練到幾時,方能到此境界。

  唐棣正在暗想之時,卻聽大幻神丐,又大怒吼道:「我今晚到此,只是來找那媧母老婆娘,只要找到她,不關你們的兩人的事,今晚要說了便罷,是當真要逼迫我老化子出手嗎?」

  麻谷老人忽然在唐棣耳邊說道:「老化子只怕剛才吃足苦頭啦,咦!」

  他這裡一聲咦才出口,早見那斷臂的白衣女子獨臂輕招,似敷微的一拂,大幻神丐存身的那株大樹,登時似被重物撞擊,震得枝葉簌簌有聲,大幻神丐的神形,也隨著枝葉即起,即伏,搖晃不已!

  便在那女子臂微指之,唐棣已看出月光下有寒光一縷,一閃即逝,且微聞有一絲破空聲音,心下不由大為吃驚,顯然這是她彈出一隻的鐵蝙蝠,不料那麼輕的暗器,竟有這樣大的力道!

  早聽那白衣姑娘嬌笑道:「娘,你怎麼不賞給他一隻,叫他在這兒狼嗥狗叫的,叫得人家好生耳噪,你卻打那棵樹,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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