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紫府迷蹤之蒼天有眼 | 上頁 下頁
九六


  耿仲謀呵呵大笑,叫道:「妙啊,你們一齊上來,我耿某也是不懼!」

  雙袖齊發,登時十六雙袖影晃動,他知勁敵當前,若非用上等武功,難以克敵濟勝,是以聚精會神,運盡功力,和赤城派三人周旋。

  赤城派三人兩劍招一掌式,雷聲隆隆,掌風虎虎,端的不弱。以劍魔夫婦師徒三人,在盛怒之下,也顧不了對方的功力怎生高強,與本門淵源如何,已然各各豁出性命來撲擊對方了。

  合三人之力,自是非同小可,尤其是眇目婦與秦九凝劍枝合璧,威力已呈,再添了一個以掌力見長的辛源鳴,對方形單勢孤,看來難以抵擋得了。

  可是,事情大出赤城門三人意料之外,耿仲謀雖處此駭險萬分的情勢下,仍是瀟灑如昔,只見他雙袖飄飄,身如遊魚,往來穿插於一片劍光掌影之中,卻是應付裕如。

  耿仲謀一如剛才獨鬥劍魔時的神氣,既傲慢又不屑,兀是以守為攻,並不遽下殺手,所不同者,只是所使招式已變,用清一色的紫府八手神功來與三人周旋而已。

  赤城門三人豁出性命,屢走險招,辛辣異常,卻是奈何不了對方,兩方四人,遊鬥了約莫半個時辰,交手逾數百招以上,仍是勝負未分。

  耿仲謀邊鬥邊想道:「拖延了這許多時候,諒赤煉道人與冷、邊二弟必已遠離此間了。」

  原來耿仲謀用的是牽制戰術,把赤城門三人苦苦纏住,好讓赤煉人魔遠走高飛。在他的心想中,並無存著傷人之念。

  驀可裡,但見耿仲謀身形一轉,兩手頓揚,登時千百雙袖影分向對方三人身上要穴拂去。這一招用得神妙得很,正是八手神功中的「妙手生花」精絕招式。

  要知耿仲謀使出這一招乃是初見,在鬥近千招中,他從不出手傷人,這次卻下煞手了。赤城門三人面對一片袖影,漫天而至,宛如每只袖角尖端,都朝著各人身上要穴點到,都不由大驚疾退。

  這其間,忽聽耿仲謀仰天一長嘯,雙袖猛地一撤,綽綽立定,神閒氣冷,嘯聲才落,口中大叫道:「赤城門三人聽著,耿某只緣顧念前人交情,是以才不為難你等,若不知趣,在下可不客氣啦!」

  語訖,雙手一拱,笑道:「青山常在,綠水長存,後會有期,在下就此請別!」

  竟是彬彬有禮,說到末尾一句,身形已動,便待離去。

  此時,但聽劍魔咬牙切齒地罵道:「好小子,你要逃啦,老子跟你拼了!」

  半截身子一曲,陡然彈出,果然如流星追月,快疾異常,已然趕去。同時運起一身真勁,集諸兩掌之上,翻腕便已賡續打出。所打出的那兩股勁風,取著耿仲謀背心上兩道大穴猛地撞到。

  耿仲謀正啟步間,驟聞背後風響,雙眉一挑,冷哼一聲道:「辛源鳴你自找死,休怪得耿某手下無情!」

  劍魔掌風未撞實,已見耿仲謀身形斜斜自左方位置滑出半步,倏地一旋身,左袖陡飛,遙遙迎著對方打來掌勁一帶。

  陡然一聲銳響過後,劍魔發出的掌勁,已給消解於無形。在半空中的劍魔,身形未穩,驟受對方袖勁一反碰,幾乎把持不定,急攝心神,徐徐而墮,才墮下,掌招又發,以旋風手的快疾,果是名不虛傳。

  耿仲謀消解了劍魔頭一次掌勁之後,目未及瞬,對方又攻上了第二次掌式,心頭不由火起,喝道:「好個冥頑不靈的傢伙,不給點顏色你瞧瞧,還道我耿某可欺哩!」

  一挫身,兩袖上揚,反撲撞到掌勁,這一撞不像方才那般簡單,乃是硬接硬拼,恰好撞了個正著。

  那聲碰擊,宛如山崩,猶疑地裂,一較量,劍魔苦修幾十年的功力已給較下,給對方袖勁撞得踉踉蹌蹌,幾乎立足不牢,正慌張中,耿仲謀得理不饒人,也不見他身形怎生抖動,冉冉已飄到劍魔身前,左右兩袖連揚,兩隻袖角,一經貫勁,宛似鋼鏢,便待向劍魔身上俞氣、血海兩穴戮去,就在將拂到之際,陡然間自袖底裡伸出兩隻緊緊握著的拳頭來,猛地向前一推,化拳為掌,勁風拂處,劍魔要穴被打中,登時臉色慘變,悶哼一聲,頹然倒下,軟綿綿地厥絕當場。眇目婦與秦九凝一瞥大驚,雙雙飛奔而上,待得再定睛時,耿仲謀已如星丸掠空,跑得人蹤渺杳了。

  場中空餘一個本已殘廢了,今是奄奄一息,重傷倒地不起的劍魔而已。眇目婦與秦九凝震驚過後,定一定神,不由大慟起來。

  秦九凝號哭道:「師傅,師傅,你怎麼了?」

  眇目婦啕嚎大嚷道:「源鳴啊,源鳴!你忍心捨得拋下我嗎?」

  師徒兩人,已然哭得有如淚人兒一般,大抵是哀傷過度,口中所說,盡是語無倫次。過得半晌,眇目婦單眸一張,炯光奪眶激溢,一反常態,戢哀不啼,手一伸,指向耿仲謀逃去方向,忽地桀桀怪笑起來,切齒叫道:「好個千手如來的孫兒,老娘總有一天,要把你碎屍萬斷,以雪今日血海深仇!」

  手中樹枝猛然運勁擲出,竟把身前一塊大石碰得粉碎泄忿。這其間,秦九凝神智已然清醒,一睹奶奶那如瘋似狂的神態,知她因所受刺激過深,舉動失常,心頭不由大震起來。

  要知秦九凝年事雖輕,對迷了心性的人怎生狂妄,目睹耳聞已然不少,這刻見眇目婦如此這般舉動,豈能不驚?急急連呼道:「奶奶,奶奶,休要這樣,先看師傅傷勢再作道理?」

  眇目婦聞聲旋頭,一瞥秦九凝,又是陣陣桀桀怪笑,笑聲才歇,忽地臉色一端,叫道:「九凝,如師傅死了,你要怎生做法才對?」

  秦九凝不假思索,拭淚隨聲應道:「弟子矢志苦練,待技成之日,天涯海角,也要找著仇人,為師傅雪恨!」

  眇目婦冷冷笑道:「如你沒法練成勝得過對方的功夫,豈非師仇不報了麼?」

  秦九凝怔了一怔,一時竟答不出話來,過了半晌,才囁嚅道:「有志事竟成,鐵杵也可磨成繡花針,弟子敢發誓,一定要把技業學好!」

  眇目婦顏色稍稍溫和,說道:「我适才看你師傅顏色,又切過脈,乍覺脈象倒逆,元神已經渙散,諒來必無希望……」

  語至此,又哭將起來,嗚咽其聲,續道下去:「以那小子的功力,你就練一輩子也難追上,何況你苦修人家也會苦修,生怕在你絕技練成之日,那小子已經死了,還報什麼仇,此事休提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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