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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琴言和樓心月不敢怠慢,真氣全力探出,牢牢將吉娜心脈護住。那條狂龍在羅網中掙扎了片刻,終於漸漸平復下來。灞雨環的細絲環繞而出,將那條狂龍輕輕放置在吉娜丹田深處。

  秋璿抬起衣袖,拭了拭額角的汗珠,道:「好了,收手吧。」

  琴言怔了怔,卻見吉娜雖然雙目緊閉,但臉色已經轉為正常,鼻息也粗壯起來,看來應無大礙了。她看了看吉娜,仍有些擔心地道:「她什麼時候能醒?」

  秋璿將光彩黯淡的灞雨環扔在一邊,又將針和鏡收起,道:「隨時。不過你最好和她留宿在這裡,因為她剛剛承受了灞雨環的力量,身體十分虛弱,最忌顛簸和風寒了。」

  琴言不假思索地道:「好,我留下來陪她。」

  秋璿轉而望著樓心月,悠然道:「你呢?」

  樓心月突然想起了什麼,斷然道:「我不能!」她上前幾步看了看吉娜,確認她無礙後,搖頭道:「差點忘了,我還與人有約。多謝月主施以援手,我必須告辭了。」

  秋璿臉上浮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去見楊逸之?」

  樓心月一怔:「你怎麼知道的?」

  秋璿笑了:「華音閣裡還有我不知道的事麼?」她三兩下收好箱子,仍然隨意塞在床下,倚著床塌道:「借鑄劍的理由,留他三天,是你想出來的餿主意,還是先生想的?」

  樓心月臉上微微變色,道:「先生的確下令讓我留他三天,但在這三日內,以他的劍法為模範,鑄成一柄真正的寶劍,卻是我多年的心願。」

  秋璿笑道:「三日之內,鑄成一柄神劍的確不易。但我還是希望你早日完成心願,因為這只怕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樓心月重重一震:「為什麼?」

  秋璿嘆息一聲道:「華音閣是武林第一禁地,竟讓人如此來去自由,就算先生願意,華音閣的千年威望也不會願意的。」她的聲音有些冷漠:「數百年來,擅自闖入華音閣的人,只有一個下場。既然數百年都未曾破例,這次也不會。」

  樓心月搖了搖頭:「這次的確是例外。先生只是想知道,楊逸之到底夠不夠資格,做他的對手。」

  秋璿淡淡笑道:「若不夠呢?」

  樓心月深吸一口氣,沒有答話。若不夠,楊逸之便不必再走出華音閣。這點不用秋璿提醒,她也知道。

  但又怎會不夠?

  秋璿似乎看明白了她的心意,道:「第三日,為你施展了完美一劍之後的他還夠麼?」

  樓心月一震。

  她不是不知道,楊逸之的武功極為特別,數個時辰之內只能出一劍。

  這一劍出後,他連江湖上普通的高手都無法打敗,又怎麼去面對卓王孫?

  難道,自己真的是害了他麼?

  樓心月雙手漸漸握緊,指甲都刺入了掌心之中。

  秋璿輕輕嘆息一聲,道:「不過事已至此,你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樓心月身形突然飄出。瞬間就已消失在門外的黑夜中。

  秋璿看著她的背影,笑意中有一絲嘲諷:「千萬不要把他想得太好。這是一直以來我對自己的忠告。」

  突然,旁邊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我不許你說他壞話!」

  琴言一驚,回頭看去,卻是吉娜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了過來,正氣鼓鼓地瞪著秋璿。

  秋璿笑了:「小妹妹,幹嗎用這麼仇恨的眼光看著我,要知道我剛剛救了你的性命呢。」

  琴言正要阻擋,就聽吉娜一字一句地重複道:「我不想聽你說他壞話!」

  秋璿笑道:「你倒是護著他,不過這怎麼能是壞話呢,這是實話。」

  吉娜重重地哼了一聲,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眼中的目光簡直可以殺人。

  秋璿淡淡一笑,她整個人就在這一笑中變得溫柔無比,任誰都不忍拒絕。她悠然道:「你這麼恨我,是因為吃我的醋麼?」

  吉娜將頭轉開,卻不回答。

  她不敢看秋璿,因為這個女子實在太過美麗,她怕自己看久了之後,會不免心軟,又將她當作好人。

  她實在不願意將秋璿當作好人。

  秋璿卻輕輕嘆息道:「一個吻而已,你又何苦在意呢?何況他又不喜歡我。」

  吉娜忍不住道:「他不喜歡你?你知道?知道還來糾纏?」

  秋璿笑道:「愛一個人,只要知道自己是喜歡他的就可以了,哪裡能管他的意思?」

  吉娜愕然,這番高論真是聞所未聞,一時無語反駁。

  秋璿看她不解的樣子,微笑著道:「若是有一天,你知道他不喜歡你,不想見你,甚至要殺了你,你還會喜歡他麼?」

  吉娜怔了怔,她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她思考了片刻,還是堅定地道:「會的,就算他不喜歡我,我也會喜歡他。他不想見我,我就躲得遠遠的,唱歌給他聽。」

  秋璿愛憐地伸出手,撫摸著她的頭髮:「傻孩子,那你不是和我一樣的麼。」

  吉娜身子一震,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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