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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琴言突然止住撫弦,道:「你說先生為什麼對吉娜如此縱容?」

  樓心月搖了搖頭,道:「我看此事大有深意,你我還是不要揣測了。他想什麼,旁人是根本無法知道的。」

  琴言點了點頭,望向酣睡的吉娜。

  她似乎已經沉入了夢境,臉上卻還帶著天真而甜蜜的微笑,那分明是少女情竇初開,夢中懷春的神情。

  琴言長長嘆息了一聲:「只是吉娜可能並不明白這些……你不覺的她對先生的舉動有些奇怪麼?」

  樓心月冷笑了一聲:「有什麼奇怪?我們閣主雖久不出江湖,但暗中傾心他的女子也是數不勝數。吉娜並不瞭解他的性情,一見之下,傾倒於他的風儀,一時落入情障又有什麼奇怪?」她說的雖是吉娜,目光卻一直盯在琴言身上。

  琴言低頭撫弦,似乎並未聽出她話中有話,只嘆息道:「我擔心的就是這個。她實在太天真、太單純了,我只怕這樣下去會害了她。」

  樓心月冷笑道:「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先別擔心她,管好你自己再說吧。」

  琴言這才覺察出什麼,臉上一紅,抬頭道:「你可不要胡說,我對先生只有敬畏之意,絕無愛慕之心。更何況先生與下弦月主,一對佳偶,天作之合,我又怎敢奢望?」

  樓心月譏諷地道:「天作之合?我看她也不過是你們中的一員罷了。」

  琴言駭然,趕緊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千萬不要再說了,被人聽見了可不好。」

  樓心月看了她一眼,道:「怕什麼?」

  琴言四下張望,確定無人聽到,才搖頭道:「華音閣規矩森嚴,比少林武當等千年大派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所有閣規閣弟子們都必須凜遵,唯有下弦月主是個例外。她的武功、職位雖不是最高,但在閣中卻享有僅次於閣主的特權。閣中規矩千千萬萬,卻沒有一條為她而設。這次迎接蒼天令歸位,閣中弟子務必到場,只有她託病不見,閣主卻也沒有多加追問。」

  樓心月淡淡道:「華音閣上下誰不知道,下弦月主出身極為高貴,乃是上任閣主與仲君唯一的女兒。自然是自由散漫、目無法紀慣了。」

  琴言嘆息了一聲:「或許還不止於此。下弦月主容貌極美,稱一句武林第一美人都毫不為過。據說,也曾有很多人不服她在華音閣中的種種特權,但只要看她一眼,就會感歎,她真是天上之人,本不應用任何規則束縛。」她的聲音有幾分傷感,有幾分失落:「或許,她和先生真是一對璧人呢。」

  樓心月看了看她,冷冷道:「雖然如此,但我保證閣主絕不會喜歡她。」

  琴言哦了一聲:「為什麼?」

  樓心月冷哼道:「我怎麼知道?無論你也好,吉娜也好,甚至上弦月主相思、下弦月主秋璿,無論她們多麼優秀,他任何一個都不會真正喜歡。」

  琴言搖了搖頭:「你這麼說也太過篤定了。閣主並非無情之人,他對小鸞的好,也是大家親眼所見。」

  樓心月道:「小鸞?我看他是將小鸞當親妹妹對待。不過要想讓他這樣對待你,卻是癡心妄想。」

  琴言臉上又是一紅,有些著急道:「我早說過了,我對先生沒有別的心意……」她狠狠剜了樓心月一眼,卻突然微笑起來,輕輕撫弦道:「我看你最近才是和吉娜一樣,萌動了春心。」

  樓心月秀眉豎起:「你說什麼?」

  琴言笑道:「你最近是在鑄一柄名劍罷?多年沒見你這麼用心的鑄劍了。」

  樓心月轉過臉,不去看她,冷冷道:「我敗在楊逸之手下,將跟隨我多年的愁妝劍葬於洞庭,那一刻我便立誓,要鑄出一柄能匹敵他的長劍。」

  琴言歎了口氣,輕輕道:「不知道是匹敵他,還是匹配他?」

  樓心月猝然住口,再不說話。

  她抬頭望著空中漸漸圓滿的明月,多年如止水一般的心緒,竟也越來越亂。

  半月之後,在華音閣等你。

  如今,已是八月初九淩晨,離那個約定也只有三天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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