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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是的,他要的不是天下,而是自己那與天同在的完美人生。也是我們愛他的真正原因。

  他其實是一個盛唐氣象與魏晉風流並存的男子,一個將人生當作最高的藝術去營造的男子。

  一如海子的詩句:

  江山如此多嬌夜裡我頭枕卷冊和神州。

  一手卷冊,一手神州。一手動人的風流,一手懾人的威嚴,卻要以藝術與審美之名,熔鑄無痕。

  正是因為這一點,可以說他的生命其實超脫了世俗功業的範疇,充滿了藝術與夢想的光輝,因此才如此動人。

  在這裡,同樣引用一位讀者的觀點:

  小卓無視追求,卻不會無視夢想。人間的帝王通常都被力量所迷惑,用夢想來交換力量。小卓卻正好相反。首先一點,他站在權力的頂峰,卻是一個典型的,和王權意識格格不入的人。

  因為他尊重夢想。他不像很多受封建觀念影響的人那樣崇尚權力和地位,所以他不會把擁有力量與否作為人是否值得尊重的標準。

  為此,事實上,他是尊重女性的。

  女性無疑是一個物質力量上的弱勢群體,夢想上的強勢群體。在某些封建衛道士的眼中,小卓估計就是個典型的令人髮指的把力量浪費在某些莫名東西上的人。看看他對秋璿、對小鸞、對相思、對楊靜、對吉娜的態度,應該就不難感受到,他從來不會把女性看作一種東西、一種功利品,甚至不會像很多人那樣強加自己的想法給女性並認為這是對她們好。

  他給她們的是自由和平等。

  ——番茄

  是的,他擁有力量,但並沒有出賣靈魂。他沒有用夢想交換力量,而是用他的力量去守護的夢想。

  至於卓王孫的愛情,那更是說不盡的話題。

  《蜀道聞鈴》中,我們看到十八歲的他,帶著少年的風流,卻也帶著少年的深情。在那個淒清的月夜,他對楊靜求婚,要帶她回華音閣。我想,在這一刻,這個出入風雲的男子是真心的,他希望張開自己的羽翼,讓楊靜永遠生活在有他的傳奇中。

  但楊靜拒絕了他。這時候,無所不能的他沒有強行將她留下(他從不將任何女子強行留在自己身邊,包括相思),而是尊重了她的選擇,她的意願。

  從此之後,他的心便有了更為堅硬的外衣,再不容易任何人動容。然而,即便如此,在華音的第一卷中,他內心深處依舊是在意相思的。《紫詔天音》中,他專程去白馬寺等她,承諾不在她面前殺人,那一刻,他的溫柔是真誠的。《彼岸天都》中,千山萬水,他來到塞上尋找相思。千軍萬馬之前,他要她跟自己走。那一刻,他的守護也是真誠的。

  但,相思再一次拒絕了他。

  無論為了什麼,無論中間有多少因緣作弄,最終,白銀城中,小卓看到的那一幕,讓他的心再難回到從前——無論對相思,還是對楊逸之。

  於是,第二卷中,他會變得更加內斂,越發具一派宗主的威嚴與城府。藝術家的本性只會在偶然的時刻裡,才會有所閃現。比如在《海之妖》中與小晏對答時的機鋒,幾人在萬花樓的際遇,一同賞月品茶的從容言談。

  這些變化,或許都不是他願意的,但他也不得不去承受。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自視威嚴若天,卻在不知不覺中,向著命運做著最艱難的抗爭與妥協。

  他擁有一切,卻在守護自己的理想、自己的人生時,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第三卷中,在他失去小鸞之後,他可能才真正的開始像一個boss、一個神魔了。

  即便如此,他還是他。

  依舊從容、優雅,卻更加強大,彌合了心底最後的柔情,變得更加無懈可擊。

  依舊會聽到花開花落的聲音,看漫天飛塵隕落。在無人注目的時刻,他讓我們看到作為神魔的孤獨與掙扎,也看到作為人的尊嚴與堅持。

  一個讀者為他寫下一篇文章:幸福眷顧的不是神魔。

  另一位讀者則引用臧棣的詩句,感慨卓王孫在鮮衣怒馬、光彩奪目的傳奇人生之後,如何在夜闌人靜時叩問自己的內心:

  無論是當初

  還是現在,我拒絕問自己是否幸福。

  第一次,在序言中引用了很多讀者的文字。六年來,讀者們為這個系列寫下了無數篇章,很多都曾深深打動我、啟迪我,讓我看到了許多連自己也並未自覺的地方,給了我進一步完善這個世界的動力。或許,真的是當局者迷吧。

  無論是小卓還是小楊,雖由我一手締造,卻在大家的愛中永生。

  謝謝你們。

  步非煙

  2008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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