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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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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袖底青鋒日重光 多羅吒的身體突然一顫,就宛如一團浮於夜空中的鬼火,無聲無息的飄了起來。與此同時,一道淩厲之極的勁氣從她手中劈空而下,那張斷弦琵琶竟被她當作暗器,直擲過來! 姬雲裳看也不看,衣袖輕輕一拂,琵琶遠遠彈了出去。 突然,琵琶下閃出一道森森青光。暫態就宛如雷霆暴怒,裹挾著一團碩大的氣雲,向姬雲裳惡撲而來。 原來琵琶中還暗藏利劍。 劍光如蛟龍出匣,已在九天之上。而劍風,卻宛如山嶽崩摧,困獸哀鳴。 這一劍雖然不驚天動地,但也已不遠。僅僅那宛如星雲流轉一般的劍光,就足以讓人瞠目結舌、意亂神搖。 這一劍想必是她護身必殺之技,就算姬雲裳,也一定沒有見過。誰又能想到,以弦音成名的持國天居然還會用劍。而且她的的劍法,竟比毗琉璃還要高? 黑暗中,姬雲裳輕輕冷笑了一聲,這冷笑中,竟也帶上了幾分嘉許。 然而姬雲裳的動作卻沒有絲毫改變,仍然是剛才那樣輕一拂袖,沒有多用一分力,也沒有少用一分。 龍吟秋水,嗡嗡不絕。漫天劍光在黑夜中蓬然爆散,化為萬億塵埃,紛揚落地。 多羅吒根本沒有來得及出聲,身子便如斷箭一般從半空中跌落下來。她手中還緊緊握著一柄青色長劍,胸口卻已經沒有了起伏。 而她全身居然看不到一點傷痕。 楊逸之的心更沉。多羅吒這一招若取向自己,他就未必就能接下來。姬雲裳卻只不過輕輕揮了揮衣袖! 他雖早料到姬雲裳的武功已高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但親眼看到這一幕,仍忍不住聳然動容。 姬雲裳從楊逸之身邊緩緩穿過,她冰冷的衣角在石地上發出淅淅簌簌的輕響,身上黑色大氅幾乎與夜色毫無分別。 她在多羅吒的屍體旁止住腳步,輕輕搖頭道:「我並沒有說一定要殺你,你為何總是這般沉不住氣呢?」她嘆息一聲,俯身扣住多羅吒的手腕。她緊握的手一松,姬雲裳已將劍拾了起來,緩緩回頭。 火光沉浮,姬雲裳全身籠罩在夜色之下,臉上卻是一張鐵青色的面具,上面沒有任何雕飾。 雖然看不見她的臉,但她的眼波仿佛能穿透那層青鐵,落到楊逸之身上。那種感覺說不上魅惑也說不上恐怖,卻讓人覺得在這雙眼波凝注下,世上任何事物,都變得不值一顧。 如果說蜉蝣女王紫凝之的眼波如幽谷深海、往聖先哲,已洞悉了世間的生老病死,榮辱哀樂;那麼這雙眼睛不但洞悉了一切,還將一切掌握於己手。 任何人在這樣一雙眼睛面前,都只能感到無能為力,哪怕你愛她也好,恨她也好。 楊逸之輕輕歎了口氣,心中湧起淡淡的悲哀。他落入地宮以來,每一戰都在生死邊緣,而在死亡的磨礪之下,他獲得的進益卻比這十年所積還要多。就在見到姬雲裳之前的那一刻他還堅信,自己雖然不一定能勝,卻至少有和她一戰的資格。 然而到了如今,他卻只剩下深深的無能為力。 姬雲裳似乎明白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道:「你不必難過,二十年來,你是第一個讓我執劍之人。」 楊逸之默默看著她手中的長劍,道:「你要用她的劍?」 姬雲裳淡淡道:「什麼劍都是一樣。何況二十年前,我的劍就已贈人。」 楊逸之搖頭道:「你早就知道了多羅吒不忠於你,暗自藏劍於琵琶,你也早已算好要借我的手引她出來,然後再一招斃之?」 姬雲裳搖頭道:「那也未必。強者為尊,天下只有勝與不勝,沒有忠與不忠之事。」 楊逸之道:「強者為尊……然而剛才我已經敗了!我為多羅吒的伏魔弦音所惑,只是突然聽到一聲嘆息,才驚覺還手。在下只想知道,這聲嘆息是否是前輩發出的?」 姬雲裳冷冷一笑,卻不回答。 楊逸之默然片刻,道:「我只想知道前輩這樣做的目的何在?」 姬雲裳淡淡道:「理由你已經聽過。」 楊逸之道:「哦?」 姬雲裳道:「毗琉璃已經告訴過你。」 楊逸之皺眉道:「莫非前輩也只因無法修煉梵天寶卷,卻執意要看其中的武功?」 姬雲裳淡然一瞥他,道:「你錯了,裡邊的武功我都已知曉。只是要看在你手中能發揮幾成。」 楊逸之沉默,良久道:「為什麼是我?」 姬雲裳注視著手中的長劍,緩緩道:「這部奇書在我手邊放了整整十年。我雖不能修煉,卻無時無刻不在想破解之法。只希望某日能有一位絕頂高手,用上面記載的武功與我一戰。若尹痕波在世,我必約她決戰雪峰,一試這所謂天神之卷,比姬某十年心血如何!」她的聲音倨傲之極,震得石室迴響不絕。 姬雲裳的目光久久凝駐於劍上,眼波似也盈盈而動,良久才平息下來。她長歎一聲,道:「只可惜曠代奇才,不世而出。尹痕波既不可複生,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好在世上還有一種人,就宛如這柄劍一樣,本質所非絕佳,但偏偏能愈煉愈粹——你恰好就在其內。」 楊逸之皺眉道:「難道這四天王的性命,就僅僅是用來磨礪在下的麼?」 姬雲裳道:「若他們勝了,就是磨礪他們;若你勝了,則是在磨礪你。」 楊逸之搖頭道:「但前輩心中希望勝出者,卻是我!」 姬雲裳笑而不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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