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夜姬之瞳(121)_步非煙

一二一

　　鮮血，點點從他肩頭上流下，他的左邊身軀幾乎完全損壞，但他絲毫沒有顧及。他的目光，似乎仍盯在玄田田臉上。他無法接受玄田田的死亡，也不相信，玄田田竟會死在他面前。

　　蘭斯洛特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路西法體外的粒子光翼倏然消散，露出樸實之極的機體來。方才那一擊，耗盡了他所有腦力，他現在連動一根手指都無法挪動。

　　慢慢地，石星禦抬起頭，盯著他。

　　蘭斯洛特身上一寒，他有種被死神凝視的感覺！

　　慢慢地，石星禦的目光轉向亞當斯大公。

　　亞當斯的臉色，也驀然一僵。

　　意外的是，石星禦的目光竟一點點變得溫和，他用殘存的手臂，按住胸前創口，輕輕咳嗽道：「大公閣下，一定要破壞我們的協議麼？」

　　亞當斯面色沉重。本是絕殺的一招，卻被玄田田殺出擋住，僅僅只是重創了石星禦，卻不足以殺死他。這讓他懊惱之極。他本還有很多棋可走，足以控制這些變數。但是，蘭斯洛特與石星禦的決戰太緊張了，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而忘記了玄田田跟玉鼎赤的存在。但亞當斯畢竟不是常人，懊惱之情一閃而過，笑了笑：「對不起，你的力量太強了，強到無法控制，所以，只能殺掉你了。不過，你可真是讓我吃驚，連這樣都無能為力。我再說讓你做我的繼承人，你都不會相信了吧？」

　　石星禦沉默不語，良久，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原來如此，人類，果然還是無法跟我和平共處啊。」

　　他的目光，似乎掠過漫長的距離，落在防護屏的一角。那裡，是卓王孫與秋璿。防護屏也在剛才驚天一擊中損壞，無法再庇護他們。

　　卓王孫和秋璿也在看著石星禦，這對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情侶，此刻的神色也些驚惶。這場大戰的結果，完全出於他們的預料——人類動用了幾乎所有的力量，竟未能殺死石星禦。接下來，這個世界將面臨Seven一族怎樣的報復？他們不敢想像。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報復中，首當其衝的就是他們。兩人並肩站在一起，抬頭迎著石星禦的目光，緊扣的手指都因用力而蒼白。

　　但他們並未退縮。

　　石星禦深深望了他們一眼，心情無法言表。

　　要怎樣做？用剩餘的力量一擊，殺死卓王孫，強行分開他們嗎？

　　雖然自己已身負重傷，雖然人類還有十數台大天使戰機，但他對發動這一擊仍有七成以上的把握。

　　但那又能怎樣呢？

　　他能殺死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卻無法真正將他們分開。

　　一瞬間，他想起了曾經經歷過的五次輪回。其中一次，他因嫉妒殺死了與九靈兒相愛的少年，同時殺死了她的心。他曾發誓，永不讓這一幕重演。

　　——九靈兒，我該怎樣做呢？

　　石星禦愴然一笑，回頭面對主席臺：「我將在北極建立SEVEN的國度，跟人類正式宣戰。」

　　「今天，大魔國正式成立。」

　　他舉了一下手，似乎是跟三位大公致意，然後，俯身做了個環抱的姿勢。玄田田化身的星塵，在他懷中起舞著。石星禦淩空跨出一步，卻倏然化成一道流星，帶著玉鼎赤，向北極方向飛去。

　　半個小時後，北極莉莉絲之城中，一道藍輝沖天而起，在到達天際之時，倒垂下來。冰氣循著藍輝凝結，化成一座藍色冰山，巍巍而立。

　　這場曠日持久的大戰，終告結束。但與戰的諸方卻都各懷心事，上至三位大公，下至各位騎士、平民，都神情複雜地望著重塞著納克索斯島的藍輝。

　　隱隱地，每個人都知道，他們所享有的十九年的和平，終究到了結束的時候。

　　§尾聲

　　合眾國第二十年。

　　這註定是多災多難的一年。公爵會議本定為一年一度，二十年來，從未改變，但今年，卻舉行了兩次，第三次，也不可避免地在與石星禦的大戰之後，立即召開。

　　監控莉莉絲之城的北海艦隊已傳回資訊，莉莉絲之城出現了驚人的變化。一座巨大的藍色冰川在莉莉絲之城的中心出現。而石星禦作為SEVEN之皇的回歸，極大地鼓舞了SEVEN們的士氣。莉莉絲之城呈現出前所未有的繁榮景象，足足擴大了十倍有餘。而SEVEN的人口，也以人類無法理解的方式繁衍起來，迅速地增長到一個不可思議的數量。而北海艦隊想要靠近一點觀察，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排斥了出去。

　　如今的莉莉絲之城，已成為不容小覷的存在。人類，已無法簡單粗暴地將之抹殺，甚至，連像以前那樣再對人民隱瞞都不可能。所以，第三次公爵會議，必須召開，制定如何應對這一局面的國策。

　　戰爭看來已無法避免。公爵們當然很清楚SEVEN對人類的仇恨。當他們得到了強力的領袖，他們會不會對人類展開瘋狂的報復？

　　人類面臨的未來，突然變得危險而充滿變數。

　　亞當斯大公的臉色少有的沉重，他既沒有調侃女王的服飾，也顧不上和卓大公針鋒相對，整個議程裡，他一直皺著眉頭，靜靜思索著。無論SEVEN對人類的仇視，還是暗算石星禦，第二大區都是主要責任者，大魔國如果與人類開戰，首當其衝的，肯定是他的轄區。

　　公爵們顯然已經過了一波激烈的討論，有一部分人仍主張跟SEVEN和平共處，建議先派遣特使出使莉莉絲之城，詢問SEVEN是否仍願意只將勢力範圍局限在北極冰原上。如果他們願意，也是皆大歡喜之局。

　　但亞當斯卻心知肚明，這在暗算石星禦之前，或許還有可能，但那場大戰後，石星禦遭受重創，玄田田更因此而死，石星禦誓言成立大魔國，擺明瞭一副要跟人類喋血對抗的架勢，想要皆大歡喜，談何容易。

　　「那麼，就這樣吧。我們先派遣特使，出使莉莉絲之城。無論如何，我們要先知道SEVEN們的態度，然而決定下一步該怎麼做。但，同時，我們要集結十個航母編隊，由格蕾蒂斯親自率領，佈置在北極附近，隨時準備應對SEVEN的襲擊。諸位，沒有意見吧？」

　　在仔細傾聽了公爵們的意見後，瑪薇絲女王作出了總結陳言。她的話，集中了雙方的意見，的確是最穩妥持重的主意。眾公爵紛紛點頭稱是。

　　瑪薇絲正要敲錘定音，為這次公爵會議定議，突然，沉重的木門，被「哐」的一聲粗暴地推開了。

　　卓王孫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雙手插在褲兜裡，施施然地踱了進來。看到公爵們惱怒的目光，他攤了攤手：「不要怪我，我現在不是第三大區的繼承人了，我只不過是第一大區的王夫而已，我這樣做，是聽從公主殿下的旨意，你們要怪，就怪她好了。」

　　秋璿跟著走了進來，惱怒地看了他一眼。

　　卓王孫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卻仍然一副跋扈的樣子：「你們還在開會？整天坐在這裡開會，不累嗎？」

　　突然，一個蒼老而深沉的聲音響起：「誰說你不是第三大區的繼承人了？」

　　卓大公微閉的眼睛睜開，望向他。原本平和的目光，竟突然變得淩厲無比。

　　卓王孫：「我說的。」

　　卓大公：「我沒說。所以，你仍然是第三大區的繼承人。第三大區，只有唯一一個繼承人。如果誰膽敢提出異議，第三大區將視之為敵人，就算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也絕不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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