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天使之心(94)_步非煙

九四

　　卓王孫將目光投向別處，緩緩道：「三年前，你離開時只留下了這台手機。我為了能不漏接你的電話，委託龍之家族的研發團隊整整研發了一年，運用了最先進的軍方通信手段，並參考了坊間流行的山寨技術，將這只普通的手機，改造成了中華特色的山寨款。信號極強，在任何時候都可以接通。」

　　這段話本來有些好笑，他卻說得一絲不苟。

　　秋璿注視著他，臉上的明媚笑意也漸漸暗淡下去。

　　無論多麼荒唐的一件事，當一個人用盡所各種方式，認真地堅持了三年之後，都會變得嚴肅而沉重起來。

　　那一刻，她的心仿佛被投入了一顆初夏的櫻桃，泛起淡淡漣漪。有些酸楚，又有些甜蜜。甜蜜的，是他三年來一直等待著她的消息。酸楚的，是這三年她竟只給他發了一條短信。

　　而他竟為了這條短信，做了這麼多。

　　她輕輕歎了口氣，竟有些不敢看他。

　　卓王孫強硬地抬起她的臉，將她的目光拉了回來：「你相信我嗎？」

　　秋璿瞥了他一眼，已恢復了慵懶的語氣：「相信一半。」

　　「那就只管躲在我身後，繼續喝你的紅茶。」

　　他放開她，看也不看地按下了接通鍵。

　　「滴……滴……滴……」

　　改造過的手機的確性能強悍，在一波一撥猛烈的電磁干擾中，它居然還能維持一格信號。只響了三聲，電話就接通。聽筒裡傳來一個蒼老而穩健的聲音。他還沒說完一句話，就被卓王孫打斷。

　　「我需要卡俄斯的解鎖密碼，一分鐘內發給我，否則就給我收屍。」

　　電話掛斷。

　　二十秒之後，一個帶著28位元密碼的短信發到了山寨手機上。

　　秋璿歎了口氣，對於中華行省的山寨通信技術徹底拜服。但接下來該怎麼將密碼傳遞給卡俄斯呢？

　　秋璿妙計迭出：「第一個計策，直接將手機扔給卡俄斯。這只手機這麼強大，想必天狐砸也砸不碎，卡俄斯踩也踩不毀，就算是核戰爆發，它仍然能夠照常工作。我相信，它肯定能夠完成這個任務的。」

　　卓王孫皺了皺眉：「你以為這是墮天使之心？」

　　「第二個計策！這不就是28個數字嗎，我們只要將這些數字讀給卡俄斯聽不就得了！」

　　卓王孫淡淡道：「但天狐肯定也知道密碼的事情，她能任由你讀完？」

　　秋璿神秘一笑：「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天狐終於止住了生長。她的身體，已幾乎與卡俄斯一般大小。七彩的光芒不住從她身上溢出，化成光芒，沒入九條長尾中。無盡的風在天際呼嘯著，那是天地靈氣在源源不斷地向她身上彙聚。每過一刻，她的九條長尾，就更加鮮亮一分。

　　她就像是拖著一條宏偉的彩虹，自天際飄飄落下的女神。只不過她臉上那慘烈的殺意，卻讓這份美麗猶如地獄妖花，在烈焰中綻放出鮮血的淒豔。

　　秋璿歎了口氣，忽然從倉庫裡走了出來，站在天狐面前。

　　「天狐姑娘。」

　　天狐細長的雙目垂下，目光就像是兩顆星辰，照在秋璿身上。她的憤怒，讓她幾乎抑制不了自己的衝動，就要衝上去將秋璿撕成碎片。

　　「我知道你最恨的就是我，若是沒有我的介入，華倫就不會死。墮天使之心已經在他身上存在了23個月，不，也許是35個月，那麼，也會繼續存在他身上，延續著他的生命。」

　　天狐發出一聲似悲似怒的長嘯，失去摯愛的痛苦再一次撕開了她的心。

　　秋璿悠悠道：「但你有沒有想過，被華倫吸血而死的那7位少女？而若華倫繼續活著，他還會殺多少人？15個？還是25個？」

　　「你維護的，究竟是他的生，還是他的罪？」

　　天狐那七彩流轉的眸子突然一笑，她的悲傷與憤怒在這一刻倏然安靜下來：「23、35、07、15、25，你已經說了10位元數位了。你還打算用多長時間，才將28位元數位說完呢？」

　　秋璿一驚：「你發現了？」

　　天狐淡淡一笑：「我若連這種伎倆都發現不了，那也枉稱智慧之族了！卑微的人類，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所有的花招都是無用的！我既然決定要殺死你們，無倫你們怎麼掙扎都是徒勞！我的憤怒、悲傷只會轉化為力量，而不會蒙蔽我的雙眼！」

　　秋璿雙手一攤，輕輕歎了口氣：「什麼都瞞不過你。那我只能等死了。你來殺我吧。」

　　天狐發出一聲得意的狂笑。

　　卓王孫跨前一步，擋在秋璿面前，冷冷道：「你要殺她，先問過我再說！」

　　天狐的狂笑化為嘲諷：「你？我親愛的大公子，這不是舞會，你的花拳繡腿，只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卓王孫冷笑：「難怪你們妖族千年來幾乎被人類趕盡殺絕！你知道人類最重要的能力是什麼嗎？」

　　「神諭！神諭的能力也分很多階，最高階的神諭只有A騎士曾掌握過，他駕駛著一台普通的Angel，就可以戰勝與航母編隊配合的Arch-angel！」

　　天狐仍然維持著嘲笑的語氣：「那又怎樣？A死去十九年了，你能將他從冥府裡調過來嗎？」

　　「不必。」卓王孫緩緩搖頭，一字字道：「因我亦擁有這樣的力量。」

　　他伸手指向那台訓練機體：「以這種能力，僅用這台機體，我可以在3分鐘內打敗你。」

　　「在神諭面前，所謂千年妖族，也不過是一隻寵物！」

　　那一刻，他眸子中閃過一道淡淡的光芒，就連天狐也不禁一凜。他眸中冰冷的殺意，竟令她心旌搖晃。仿佛她面對的不再是那個傲慢浮華的公子，而是手握天下兵權，執掌黎民生死的王者。

　　而這不過持續了一瞬間。隨即，她面前的，仍然是那個驕傲到令人討厭的少年，一身王子般的趾高氣昂、自命不凡。

　　蘇妲禁不住啞然失笑。剛才應該是幻覺吧？就這樣的人也能令自己害怕嗎？

　　秋璿在一旁歎了口氣，幽然道：「天狐姑娘，你還是快逃走吧。大家都以為他只是仗著公爵繼承人的出身，為非作歹、不學無術、無法無天、任性妄為……」

　　這一長串定語原本還要持續下去，介於卓王孫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秋璿適時終止了成語羅列，直切主題：「……的混世魔王。但其實很少有人知道，他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神諭的擁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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