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天使之心(71)_步非煙

七一

　　就在這一刻，喪屍已撲到面前。艾薇婭猛地側身，喪屍收勢不住，猛地撲到鐵門上，鐵門一陣尖利的哀鳴，鐵銹簌簌落下。

　　此刻，艾薇婭倒是臨危不亂，一面向後退避，一面冷靜地道：「我答應你。但這需要專門的開顱手術。明天這個時候，我們見面交易。」

　　秋璿卻搖了搖頭：「不，現在就動這場手術。」

　　艾薇婭秀眉豎起：「你瘋了，這裡沒有醫生，也沒有工具。」

　　「用你手中的槍。」秋璿緩緩將砂糖傾倒入杯中：「你知道，哪怕被一槍爆頭，片刻之後他也會復原。」

　　艾薇婭怒道：「我怎麼能做這種事？

　　秋璿放下手中的瓷杯：「現在，你知道生命被別人漠視的滋味了？艾薇婭，第一天見你時我就說過，你和你弟弟，並不比任何人高貴。」

　　艾薇婭臉色極為難看，但在喪屍的追索下，已無暇計較她的冒犯：

　　「你要多少錢？」

　　秋璿嘆息道：「未來的公爵大人，對於你和你弟弟的病，錢和醫學一樣無能為力。」

　　艾薇婭躲避著喪屍，冷靜地道：「我是公爵繼承人，你脅迫我，至少要被判50年的監禁。」

　　秋璿微笑起來：「我的刑期已是終身監禁，不在乎多加這50年。」

　　「你……」艾薇婭還要說什麼，卻不小心絆到了被掀開的地毯，腳下一陣踉蹌，險些跌倒。喪屍一把抓住了艾薇婭的衣領，將她提了起來，死死按在牆上。

　　秋璿緩緩起身，注視著螢幕，一字字道：「還不動手？」

　　艾薇婭想要掙扎，卻感到一陣劇痛，他的手指是如此用力，幾乎要將她的肩胛捏碎。

　　她厲聲道：「華倫，住手！」

　　喪屍似乎頓了頓，漆黑的長發散下，幾乎沾上了她的臉。他低聲嘶吼著，整個身子都壓了上去，血紅的眸子突出了眼眶，幾乎要貼到艾薇婭的臉。

　　瞳孔在無意識地旋轉著，似乎極力想看清眼前這個人。

　　但，這也不過是片刻的掙扎。迅速地，他蒼白的皮膚下賁起一道道赤紅的筋脈，不斷搏動，似乎隨時會撕開肌膚的約束。

　　嗜血、殺戮的本能再度主宰了他的全部意識——必須立即吞食獵物的血肉，才能解脫自己的痛苦。

　　月光下，喪屍仰頭髮出一聲痛苦的嘶吼，兩根尖利的獠牙從他的唇間緩緩伸出。

　　他再不遲疑，向艾薇婭頸側狠狠咬了下去。

　　秋璿嘆息一聲，將目光轉開。

　　槍聲在走廊上響起。

　　喪屍緩緩倒下。一個巨大的血洞，從他的下顎透入，直達天靈蓋正中。

　　鮮血從血洞中濺出，灑在一地月光上，宛如雪地飄零的落梅。

　　月光化為銀色小溪，無聲地淌過整個走廊，照在艾薇婭和喪屍的身上。

　　艾薇婭一動不動，臉色極為陰沉，注視著地上的血跡。

　　僅僅片刻功夫，這一朵朵「落梅」竟在緩緩分裂，由一塊完整的圖案，分裂成無數細小的水珠。這些肉眼幾乎不可見的水珠在月光下劇烈地顫動，爭先恐後，要與其它的水珠彙集，最終化為一道蜿蜒的溪流，向著喪屍頭頂的血洞緩緩回滲過去。

　　寂靜的走廊上，這一幕極為詭異。

　　艾薇婭小心翼翼地扶起喪屍的頭，枕在自己膝蓋上。她一手輕輕撫摸著他的額頭，帶著無限愛憐，似乎要替他擦去臉上的血跡。

　　另一手卻將槍口對準了他後腦枕骨。

　　又是一聲槍響。

　　枕骨粉碎。

　　艾薇婭咬了咬牙，將手伸入血洞中，緩緩取出了一枚金屬薄片。金屬被取出後，地上血跡分裂彙聚的速度頓時慢了很多，仿佛被突然襲來的低溫凝結了，要許久才能彙聚成更大的一滴。

　　艾薇婭將金屬舉向攝像頭，沒有說話。

　　金屬在月光下閃著妖異的藍色光澤。

　　這就是傳說中能生死肉骨的神秘力量——墮天使之心。

　　秋璿來到密道鐵門前，輕輕敲了敲門，然後將U盤從門縫中塞入。

　　片刻之後，墮天使之心被遞了出來。

　　入手清寒，幾乎完全沒有重量，秋璿感到自己仿佛是握住了一片冰。

　　金屬呈長方形，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色澤，邊緣處極為平整，絲毫看不到人工的痕跡。每一處線條、轉角，都是那麼完美地契合幾何中的理想值。仿佛是古希臘數學家們在清談中的一次天才構想，又仿佛是現代電腦用最精確的數值構造出的虛擬模型。

　　秋璿臉色有些凝重。這片金屬雖然簡單，卻是以前所未見的工藝鍛造，遠遠超越了人類現有的科技。詭異的藍光閃爍不定，似乎宣示著某種神秘的力量。

　　那必定是不屬於人間的力量。

　　它從何而來，又將給這個世界帶來怎樣的改變，沒有人知道。

　　秋璿舉起墮天使之心，對著微弱的光線打量了片刻。它表面由無數個微小的點，組成連綿的紋路，似乎是裝飾，又似乎是一種未知的代碼。斑駁的紅痕在金屬上凝為一線，輕輕顫動著——那卻是華倫的血跡。

　　鐵門那頭，艾薇婭看也不看腳邊的U盤，只是靜靜地抱著華倫，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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