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步非煙 > 海之妖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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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廣還要譏諷幾句,只聽一個低低的聲音傳來:「一千另一兩。」來人一身黑紗,看不見面目,不是空蟾卻是誰? 莊易吃了一驚,打量打量空蟾道:「你是誰?存心來找我麻煩?」 空蟾冷冷道:「我也想站在這裡,既然這個位置是寶貝,就該價高者得。」 莊易抬頭望瞭望天,神色有些焦急,一咬牙:「兩千。」 「兩千另一。」 「三千!」莊易提高了聲音,把不少人的目光都引了過來。 「三千另一。」空蟾還是平靜的加碼。 莊易黝黑的臉上紅光泛起,那雙鼓突的眼睛迸出兩道比鷹鶽更利的凶光:「這位姑娘,你是不是知道某人是誰?」 空蟾淡淡道:「你是莊易。」 莊易不相信地道:「你既然知道,居然還敢和我爭這個位置?」 空蟾道:「因為我平生最喜歡做別人不敢的事。」 莊易倒吸了一口氣,惡狠狠的報出一個數:「一萬兩。」 敖廣是笑花了眼,不想自己腳下這個寶貝位置,居然值得一萬兩白銀,他將目光投向空蟾,眼巴巴等她加到一萬另一兩。誰料,空蟾淡然道:「我不要了。」言罷轉身離去,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莊易狠狠的唾了一口,伸手掏錢,但瞬間他的手凝在了錢袋中,冷汗從額頭淋漓而下。 敖廣笑道:「莊先生要是沒帶在身上,我可以跟你去房間取。」突然感到身體一震,一隻鐵鉗一般的手已經卡上了他的脖子,耳邊炸響著莊易的咆哮:「臭矮子,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我的兩萬兩銀票呢,你敢偷到我頭上來了!」 敖廣全身的骨骼都在咯咯作響,冷汗淋漓而下,但他眼睛卻沒有看著莊易,而是怔怔的瞪著天空。 似乎那裡的東西要比莊易卡在他脖子上的鐵手更加可怕。 一道極亮的藍光從天幕上悠然滑過,莊易猛地丟開了敖廣,眼中一片狂喜。 只見一隊不知名的海鳥破空而至,羽翼一片幽藍,美麗異常,方才那群神鴉卻如同畏懼後來者一般,悄然退去了。相思似乎沒有在意,依然憑欄向空中抛灑著殘食。 遠處,小晏已經收了樂器,一言不發的望著相思。紫石姬低聲道:「殿下,這群海鳥也是殿下詔來的嗎?」 「不是。」小晏望著那些藍色海鳥,歎道:「闍衍蒂,這就是傳說中的闍衍蒂。」 紫石姬驚道:「天帝因陀羅與天后舍脂的女兒,濕婆大神座下四大聖獸之一,聖鳥泉守護神闍衍蒂?」 「是她。」小晏道:「迷戀濕婆大神的化身,捨棄了永恆的生命,最後折翼而死。」 紫石姬頓了頓,又看了小晏一眼,終於忍不住問道:「殿下為什麼要為這個女子吹奏喚魔之音?」 小晏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 紫石姬有些不甘心,又指著那群藍鳥問:「難道這些都是闍衍蒂?」 小晏道:「不,那些只是化身……」他眼中露出一絲深深的笑意:「她已經來了。」 紫石姬抬頭看去,只見一隻深藍的巨鳥正緩緩降落,它羽翼玄光流轉,斂翅停棲在相思肩上。一雙銳利的眼睛,就宛如風暴中大海狂怒的漩渦。 闍衍蒂安靜的在相思肩上啄食她手中的食物。船已泊港休息,海邊沙灘麗日,相映生輝,只靜得人們連呼吸都要忘懷了。 就在這時,一支冷箭無聲無息的向相思射來。 當人們意識到那是怎麼回事,箭已經到了相思面前。鐵箭來勢實在太快,角度太刁,旁人欲要阻擋也已鞭長莫及。 相思大驚之下,翻手去接,沒想到那只鐵箭的速度突然陡長,從她手指的間隙中一穿而過,直插肩上的巨鳥的頭顱。 暫態,一聲淒厲的長鳴直沖雲霄,闍衍蒂帶著箭飛起幾丈高,在空中掙扎了幾下,就隨著一道藍光一起墜到地上。相思此刻才明白鐵箭的目標不是自己,而是肩頭的巨鳥!大驚之下,朝來箭的地方看去,但見莊易手持著後羿神弓,跨步而立,臉上全是一片瘋狂的笑意! 「終於等到了,終於等到了,闍衍蒂……」他搶前幾步,伏在闍衍蒂的屍身旁,用力抱住鳥屍,瘋狂的大笑道:「哈哈,誰也不能和我搶,這是我的……」 那只巨鳥無力的匍匐在甲板上,雙翼攤開,足有一丈長,一灘黑紅的血就從鳥身下汩汩流出,仿佛伸出了一隻巨大的血掌! 相思只覺得不可思議,只見莊易已經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戴著斑指的那只手裡泛出兩點幽藍的磷光——赫然正是一對眼珠。 四周寂靜無聲,天色仿佛是突然間就暗了下來,墨黑的雲從不同方向飛快的向天朝號上空聚集。莊易就在垂垂的天幕下揮舞沾滿血污的手,不停的笑道:「哈哈,無價之寶,無價之寶!」 眾人站在腥咸的海風中,一言不發的看著洶湧的怒濤,以及天邊騰起的無邊霧氣,和他的笑聲一起翻騰於海天之間。 「莊先生,你瘋了!」相思憤然道。 「你們知道什麼?!」他進了兩步,一手緊緊握著那對眼珠:「闍衍蒂之眼,是能洞穿六界的眼睛,受諸神祝福,不老不朽,得到它的人就能擁有和闍衍蒂一樣的眼睛!普天之下,也只有我莊易這樣的神射手才配有這麼一雙眼睛!我的箭法從此將無敵天下……」 相思還要說點什麼,敖廣已從地上站了起來,嘆息道:「莊先生,你的箭法早已天下無敵,咳咳,這又何必。退萬步說,你要射殺闍衍蒂,天下之大,哪裡不行,怎麼也不該在這裡動刀動箭。」敖廣一臉冷笑,他這麼一說,明顯是暗指莊易不給卓王孫、楊逸之等人的面子。 莊易此時已經平靜了一些,傲然回答:「說得容易!闍衍蒂生性狡猾,要它現身,有二十種種條件,十七種預兆,一樣不全,也看不到影子,我已經追蹤它四十年了,只見過兩次,而且都是從高空一飛既逝,如何能射?今天好不容易,落在了她的肩上,真是可遇不可求!無論在誰的船上,我也顧不得了。」 遠處,小晏微微搖頭:「誰的船也倒罷了,只是他居然在大海上射殺聖鳥闍衍蒂,只怕要大難臨頭了。」 紫石一怔:「什麼大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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