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雨果 > 巴黎聖母院 | 上頁 下頁
書評


  在閱讀這本書的過程中可以感受到強烈的「美醜對比」。書中的人物和事件,即使源于現實生活,也被大大誇張和強化了,在作家的濃墨重彩之下,構成了一幅幅絢麗而奇異的畫面,形成尖銳的、甚至是難以置信的善與惡、美與醜的對比。

  波希米亞少女愛斯梅拉達是巴黎流浪人的寵兒,靠街頭賣藝為生。她天真純潔,富於同情心,樂於救助人。因為不忍心看見一個無辜者被處死,她接受詩人甘果瓦做自己名義上的丈夫,以保全他的生命;看見卡西莫多在烈日下受鞭刑,只有她會同情憐憫,把水送到因口渴而呼喊的敲鐘人的唇邊。這樣一個心地高貴的女孩,竟被教會、法庭誣衊為「女巫」、「殺人犯」,並被判處絞刑。突出了當時教會、法庭的不負責任,以誣賴的方式,平息人民的憤怒。而作者則把愛絲美拉達這個人物塑造成美與善的化身,讓她心靈的美與外在的美完全統一,以引起讀者對她的無限同情,從而產生對封建教會及王權的強烈憤恨。

  至於副主教克羅德和敲鐘人卡西莫多,這是兩個完全相反的形象。克羅德表面上道貌岸然,過著清苦禁欲的修行生活,而內心卻渴求淫樂,對世俗的享受充滿妒羨,他自私、陰險、不擇手段。而卡西莫多,這個駝背、獨眼、又聾又跛的畸形人,從小受到世人的歧視與欺淩。在愛斯美拉達那裡,他第一次體驗到人心的溫暖,這個外表粗俗野蠻的怪人,從此便將自己全部的生命和熱情寄託在愛斯梅拉達的身上,可以為她赴湯蹈火,可以為了她的幸福犧牲自己的一切。

  這種推向極端的美醜對照,絕對的崇高與邪惡的對立,使小說具有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能影響我們全部的思想情感。這也許正是浪漫派小說的魅力所在。

  在《巴黎聖母院》中,作者以極大的同情心描寫了巴黎最下層的人民、流浪者和乞丐。他們衣衫襤褸、舉止粗野,卻擁有遠遠勝過那個所謂有教養、文明的世界裡的人的美德:互助友愛,正直勇敢和捨己為人。小說中巴黎流浪人為救出愛斯梅拉達攻打聖母院的場面,悲壯、激烈、慷慨、驚心動魄。突出了流浪人們的團結互助。

  作為浪漫主義文學的里程碑,這部小說最明顯的標誌之一,是雨果把善惡美醜做了鮮明的對比。 但這種對照卻不是按傳統的方式美與善,醜與惡分別集中在兩類不同的人物身上,或是根本回避醜怪的一面,而是讓他們互相交錯:外表美好的,其內心未必善良;外表醜陋的,其內心未必不美,未必不善。

  巴黎聖母院,威嚴赫赫,以其不朽的智慧,在它存在迄今八百多年中,默默注視著滾滾河水、芸芸眾生,曾經是多少人間悲劇、人間喜劇的見證!在雨果的這部小說中,它仿佛有了生命的氣息,庇護愛斯梅拉達,證實克羅德的罪行,悲歎眾路好漢嘗試打擊黑暗統治而英勇獻身的壯舉,驚贊卡西莫多這「渺不足道的微粒塵芥」把一切豺狼虎豹、一切劊子手踩在腳下的俠義行為;它甚至與卡西莫多合為一體,既是這畸形人靈魂的主宰,又是他那怪異軀殼的依託。在雨果的生花妙筆之下,它活了起來,同時也以它所銘刻、記述並威武演出的命運交響曲增添了偉大作家的光輝。美麗的巴黎聖母院是哥特建築藝術的珍品。雨果早在少年時代就對建築藝術——尤其是哥特建築藝術有濃厚的興趣,及至青年時代,他至少進行了三年的準備,熟悉中世紀的法國社會,特別是屢次親身鑽進聖母院的旮旮旯旯,同時廣泛閱讀有關資料,掌握了法國人引以為榮的這座建築物所有的奧秘,便於1830年7月著手寫稿。他假託在那兩座巍峨高聳的鐘樓之一的黑暗角落,發現牆上有這樣一個中世紀人物手刻的希臘詞:命運!說是這個支配人類的命運,事實上支配那愚昧時代一切人的黑暗之力亦即魔鬼,它無所不在的宿命寓意深深打動了作者。確實,《巴黎聖母院》這本書就是為了敘說「命運」一語而寫作的,偉大的人道主義者雨果尋求的是命運的真實內涵。無論是克羅德,還是卡西莫多,他們歸根到底是社會的人,他們內心的分裂、衝突,反映的是他們那個時代神權與人權、愚昧與求知之間,龐大沉重的黑暗制度與掙扎著的脆弱個人之間的分裂、衝突,終於導致悲劇中一切人物統統犧牲的慘烈結局。我們在這部巨著中看見的命運,就是在特定環境即中世紀的法國首都,愚昧迷信、野蠻統治猖獗的那個社會之中,發揮其橫掃一切的威力。《巴黎聖母院》作為一部浪漫主義代表作,正是由於作者力求符合自然原貌,刻畫中世紀的法國社會真實生活,以卓越的手法和浪漫的形式,依據動人的情節發展,凝聚、精煉在這部名著中而呈現出它們的生動面貌和豐富蘊涵,贏得了繼《艾那尼》之後浪漫主義打破古典主義死板模式的又一勝利。這是一部憤怒而悲壯的命運交響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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