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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被跟蹤的人(2)


  從此沒有辦法再上河岸了,不再有斜坡,也沒有階梯,他已到了塞納河拐彎處接近耶拿橋的地方,那兒的河灘越來越窄,最後成一細條而在水中淹沒,在這裡他將不可避免地夾在右邊的陡牆和左邊及前方的河流中,後面有公安人員跟蹤。

  這邊河灘的盡頭確實被一堆六七尺高的不知拆毀了什麼而留下的廢料擋住了視線。難道這個人以為躲在這堆別人只要一繞就到的瓦礫後就行了?這種應付的方法是幼稚的。他肯定不想這麼幹。小偷還不至於天真到如此程度。這堆瓦礫在水邊堆成小丘,延伸到河岸的高牆那裡,就象海岬一樣。

  被追蹤者到了這個小丘就越了過去,使他不再被另外那個人看見。

  那個人,他既看不見,也沒被人看見,他就利用這點,不再遮掩,飛步前進。一會兒就到了那堆垃圾,繞了過去,在那兒,他吃驚地停了下來,他追捕的人已經不在了。

  穿罩衫的人已完全失蹤。

  從廢物堆起河灘的長度連三十步都不到,接著就沒入衝擊岸牆的水中。

  這個逃亡者不可能在跳入塞納河或爬上河岸時不被跟蹤的人望見,他到哪兒去了呢?

  穿著扣好紐子的長大衣的人一直走到河灘盡頭,在那裡沉思片刻,兩拳起了痙攣,極目搜索。忽然間他拍著自己的額頭。他發現在土地和水的接連處,有一扇寬矮的拱形鐵柵門,裝有很厚的一把鎖和三根粗鉸鏈。這是一種裝在河岸下方,半露水面半在水下的鐵柵門,一股黑水從下面流出,瀉入塞納河。

  在生銹的粗鐵柵欄後面,可以清楚地看到一種有拱頂的陰暗長廊。

  這個人兩臂交叉在胸前,用譴責的神情望著鐵柵欄。他望著還不夠,還試圖推動鐵門,他搖它,門卻很堅固,搖不動。大概它剛才被打開了,奇怪的是鐵柵門已鏽成這樣,然而沒有聽見一點聲音,但肯定門是又被關上了。這說明這個開門的人用的不是彎鉤,而是一把鑰匙。

  這種明確的證據立刻使搖門者恍然大悟並使他發出這樣憤怒的感歎:

  「這未免太不象話了!有著一把公家的鑰匙!」

  然後他又立刻平靜下來,一口氣噴出帶諷刺味的有力的單音節字,表達了他內心的許多想法:

  「妙!妙!妙!妙!」

  說完後,不知還抱著什麼希望,或者是想看那個人再出來,或者想看到別的人進去,他埋伏在那堆廢物後面守候著,懷著獵狗那種耐心的憤激。

  至於在他的一切舉動之後緊跟著的街車也在他上面靠近河欄杆處停下來。馬車夫預料到將有長時間的停留,就把馬鼻子套在巴黎人很熟悉的打濕了的燕麥麻袋裡,順便提一下,政府有時把袋子套到他們嘴上①。耶拿橋稀少的行人,在走遠之前,回頭看一下景色中這不動的兩點,河灘上的人,河岸邊的馬車。

  ①嘴上了套,使他們不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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