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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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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蓬車上,技術員們看著新聞圖像在屏幕上閃現。「我的上帝。」弗農。米爾斯驚駭地說,「我們還活著!」 達娜瞥了一眼屏幕,默默祈禱,她轉臉面對攝像機:「這是達娜·埃文斯,從幾天前被謀殺的卡爾。戈曼的家中給你報道實況。我們正在訪談一個人,他有一些關於謀殺的信息。」她轉臉面對著他,「那麼——你願意告訴我們確切發生了什麼嗎?」 西默在那裡呆立著,看著屏幕上的自己不能動彈。他惶恐地舔舔嘴唇:「嗨!」 從電視機裡,他聽到自己在說:「嗨!」接著,當他朝著達娜移動時,他看到他的圖像也在動:「什麼——見鬼了,你在做什麼?這是哪出詭計?」 「這不是詭計,是我們在播音,實況轉播,有兩百萬人在看著我們。」 倫巴多看著他在屏幕上的圖像,慌忙把槍放回口袋裡。 達娜瞥了一眼瑪麗安·戈曼,然後,又朝眼角裡的西默。倫巴多看過去:「彼得·塔吉是謀殺卡爾。戈曼的後臺吧,不是嗎?」 在戴利樓裡,尼克·裡斯正在辦公室裡,一個助手匆忙沖進來:「快!快看這個!他們在戈曼的房子裡。」他把電視調到六頻道,圖像在屏幕上閃現。 「是彼得·塔吉叫你殺卡爾。戈曼的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關掉見鬼的電視機,在我——」 「在你什麼?你要在兩百萬人面前殺我們嗎?」 「上帝呀!」尼克·裡斯大喊起來,「快發出巡邏車去那裡,快!」 在白宮的藍屋裡,奧裡弗和珍目瞪口呆地正在看著「WTE」電視臺。 「彼得?」奧裡弗愚鈍地說,「這我不能相信!」 彼得·塔吉的秘書匆忙跑進他的辦公室:「塔吉先生,我想,你最好打開六頻道。」她戰戰兢兢地看著他,又匆忙走出去。彼得·塔吉迷惑不解地目送著她,拿起遙控器,按下鍵,開啟電視。 達娜正在說:「……彼得·塔吉也要為克洛伊。休斯頓的死負責嗎?」 「有關那個,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必須去問塔吉。」 彼得·塔吉看著電視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不可能發生啊!上帝不會對我這樣做啊!」他一下子跳起來,匆忙向門口撲去:「我不會讓他們抓到我,我要藏起來!」可是接著,他又停下來:「去哪裡?我能藏到哪裡去?」他慢慢走回桌子,癱倒在椅子裡,等待著。 在辦公室裡,萊斯麗·斯圖爾特正在震驚地看訪談。 「彼得·塔吉?不!不!不!不!」萊斯麗迅即抄起電話,按了一個號碼:「萊爾,停止新聞報道!不必播放這個!你聽到我說了嗎?這——」 通過電話,她聽見他說:「斯圖爾特小姐,半小時前,報紙襲卷街道,你說過……」 萊斯麗垂頭喪氣地慢慢放回話筒,看著《華盛頓論壇》的頭條大字標題:「對拉塞爾總統宣讀謀殺授權」。 接著,她抬頭看到牆上掛著的那幅首頁畫框:「杜威挫敗杜魯門」。 「你甚至會比現在還要著名,斯圖爾特小姐,整個世界都將知道你的名字。」 明天,她將是世界的笑柄。 在戈曼家中,西默。倫巴多終於得出一個結論,他發狂地盯著電視屏幕上的自己說:「我要從這裡出去。」 他倉忙撲到前門,打開。已經有半打車隊厲聲呼嘯著停在外邊。 第二十五章 傑夫。康納斯同達娜在杜勒斯國際機場,等著基爾馬的飛機到達。 「他早該到了,」達娜神經質地解釋,「他——他不像其他小孩子,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他不流露什麼情感,不要驚奇。」她極想讓傑夫喜歡基馬爾。 傑夫理解她的憂慮:「別擔心,親愛的,我確信他是個很好的孩子。」 「那兒,來了!」 他們抬起頭來,看著天空中越來越大的那個小點,直到變成一架閃亮的747。 達娜緊緊地捏著傑夫的手:「他來了。」 旅客們正在下飛機。達娜神情不安地看著他們一個接一個走出來:「哪裡是——?」 他在那兒。他穿著那套達娜在薩拉熱窩給他買的衣服,臉上精神飽滿,慢慢地從舷梯走下來。看見達娜,他停住了。他們兩個都那樣站著,一動不動,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接著,都朝著對方跑起來。達娜擁抱著他,他那只好的臂膀也緊緊地擠壓著她。兩個人都不禁哭了。 等達娜找到自己的聲音時,她說:「歡迎來到美國,基馬爾。」 他點著頭,說不出話來。 「基馬爾,我想要你見見我的朋友,這是傑夫。康納斯。」 傑夫朝前傾過身:「你好,基馬爾,我已經聽到過許多有關你的事情了。」 基馬爾死死地緊貼著達娜。 「你要來和我一起住,」達娜說,「你喜歡嗎?」 基馬爾點點頭,他不會放開她。 達娜盯著他看:「我們必須走了,我要到白宮報道一個演說。」 這是完美的一天。深沉的天空,湛藍無垠,清涼的微風從波拖馬可河爽面吹拂而來。 同三打來自各地的電視和報社記者一起,他們靜立在「絡思公園」。達娜的攝像機聚焦在總統身上,他正站在主席臺上,珍站在他旁邊。 奧裡弗·拉塞爾總統在說:「我要做一個重要宣告,在這一刻,正進行著阿拉伯聯合酋長國的國家首腦會晤,利比亞、伊朗和敘利亞,正在同以色列討論最終和平協議。今天早上,我已接到消息,會晤將會非常地好,協議將在明後天內簽署。有美國國會給予我們的堅定不移地支持,對促進這一偉大的成就是極其重要的。」奧裡弗轉向站在他旁邊的那個人:「參議員托德·戴維斯。」 參議員戴維斯穿著他標誌性的白色套裝,戴著白色寬邊的麥杆編織草帽,走上麥克風,喜氣洋洋地站在人群前:「這是我們偉大祖國的歷史上真實的歷史性瞬間,多少年來,正如你所知的,我為帶來以色列和阿拉伯國家之間的和平而奮鬥。那是長期的,艱苦卓絕的努力,而現在,終於,在我們出色的總統的幫助和領導下,我幸福地說,我們的努力終於結出果實了。」他轉對著奧裡弗:「我們都將祝賀我們偉大的總統,這壯麗的篇章,他幫助我們演奏出這……」 達娜在想:「一場戰爭終結了,也許這是一個開始。或許有一天,我們會有一個可以用愛而不是用恨,去成熟地認識整理他們的問題的世界,孩子們可以永遠不用聽污穢的轟炸和機械炮火聲,不再有被不見面的陌生人把身體撕裂分離的恐懼,健康地成長。」她轉過身去,看著基馬爾,他正在興奮地與傑夫講著悄悄話。達娜笑了,傑夫已向她求婚,基馬爾將有一個父親了,他們就要成為一個家庭。「我怎麼會這麼幸運?」達娜感到驚奇。演講還在繼續著。 攝像師把鏡頭從主席臺搖向達娜,拉出特寫,她正視鏡頭: 「這是wte達娜·埃文斯,從華盛頓D.C.報道。」 篇首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來。「一定是他的電話,」她的心狂跳起來。 分別二十多年來,她一直沒有停止過對他的思念,但她只當是自己多情的幻想,並早已把他當做黑夜裡的北斗和燈塔,當做天上的太陽,為她艱難的人生引導著方向,在她生命垂危的時候,給予她生的意志和勇氣。自從他與她聯繫,知道了他一直深藏的愛,她多麼想他,幾乎再也無法壓抑住自己。她多麼想他,特別是今天下午他的妻子來過電話以後。 「他愛你嗎?」 她感覺不應該回答她這樣的問題,眼中滿盈著淚,張開嘴大口地呼吸著。風開始有勁,她抬起頭,望著天空湧聚的雲,感覺他正低頭凝望著自己。她入神地緊撲在他的懷抱裡,抬著頭聽他說:「我愛你,我要你,就是要我死了,我也無怨無悔!」 「喂,你在聽嗎?」電話裡喊。 「噢,」她回過神來。有哪個女人會願意自己的丈夫深愛著別人呢。但她知道,自己是坦蕩的,無愧於人也無愧於心的,自己的心意可以讓她知曉,也應該讓她知曉。一切結果,就任由時間來做決定吧。 「我愛他。」 「那為什麼你們那時候不明確呢?」 「那時他太羞怯,我也不會主動去表示什麼,我們都太年輕,太驕傲,太自尊。」 她感到冷,冰涼的石壁侵襲著身體。「怎麼會躺在冰窖裡了?」她的意識漸漸清醒,睜開眼睛。 原來,剛才暈倒在浴室裡了,盥洗臺上的水龍還在淌著,水浸漫了一地。 她站起來,看著壁鏡中蒼白的那張臉,高貴的,秀麗的,虛弱卻溫柔的,沒有憂傷,沒有憤慨。她覺得有哪裡不對,可是,想不出來是為什麼。她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回到臥室寬衣躺下。 一個驚心動魄的夢魘—— 他被懸掛在絞架上,無助地搖晃著。她全力以赴朝他奔去,越過險峰,鳧過水灘。他那麼愛她,他是她的生命,她不能沒有他。 他掉下來了。她抱著他的頭泣不成聲。 哭泣把她驚醒,枕頭已經濕了半邊。 「你他媽,我要殺了你!」 那是什麼聲音? 她想起來,自己曾急切地打開手機,「一定是他的電話,」她多麼期盼的電話。 她木然地坐在那裡,仿佛一尊雕塑,臉上緊繃出一種奇怪地笑,僵硬而帶些猙獰。然後,她想起來,還有衣服沒洗。她去洗衣服了。對,想起來了,她覺得有哪裡不對。 她應該恨他,可是,心中只有愛,她不知道為什麼要去恨,她深藏的愛都才剛被發掘。他的聲音,他的形象,他的溫暖,甚至他的心跳,依然是那麼鮮活,充滿生命力和激情。「不,我沒法去恨,我依然愛你,永遠愛著你,這份初戀的情愫,這份歲月凝聚的珍藏,永遠刻印在生命裡。」 心又開始糾痛,她不由自主地走向窗邊,沐浴在微微寒涼的風中。 淡淡的梅香隨風若浮若離,遙遠的天邊隱隱約約可以聽見餘音繚繞的短笛,如泣如訴的顫聲。一切,帶著一種非現實的氣氛。 窗柵上的牽牛亮麗清新,沖淡了細雨迷蒙的虛幻。她的思緒又回到現實中來。雨還在淅瀝瀝地下,滋潤著乾涸的大地,草尖透出嫩芽。 春,充滿夢幻,期翼,希望的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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