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午夜的回憶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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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崙·喬塔斯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既然這樣,那我想沒任何疑問了。」 彼得·德蒙尼德斯洋洋得意地宣佈說,「沒任何疑問了,謝謝,喬塔斯先生。現在公訴方自動停止對本案繼續舉證。」 審判長問拿破崙·喬塔斯:「被告律師打算最後發言嗎?」 喬塔斯起身說:「是的,審判長閣下。」他在原地站了很長一陣,然後緩緩地像溜蹄似地上前去。他站在陪審席前,搔了搔頭皮,似乎在想著怎麼來開場。他終於開始發言了。口氣不緊不慢,同時在腦子裡飛快地搜索著他所要選用的詞匯。 「我想,在場的各位當中肯定有人對我剛才在所有證人面前保持沉默感到迷惑不解。現在,那就讓我來告訴你們原因吧。我想,檢查官德蒙尼德斯先生既然已經向證人把問題問得如此地透徹了,那我還有什麼必要再補充提問呢?」 這傻瓜已經不知不覺地在幫我說話了,德蒙尼施斯內心一陣高興。 拿破崙·喬塔斯朝那瓶咳嗽藥水觀察了一會兒,於是又回過身去面對陪審團繼續發言。「所有的證人似乎都很誠實。但事實上他們什麼也沒能證明,不是嗎?我指的是……」他搖了搖頭。「現在,我們把所有的證詞都總結一下之後,無非只能得出這麼一個結論;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同一個老人結了婚,而老人沒有能力滿足她的性要求。」說到這裡他朝約瑟夫·帕帕斯點頭示意了一下。「因此她就找了這個小夥子滿足自己的性欲。但有關這些事實,我們早就從報紙上讀到過不少了,是嗎?他倆的私情早已不是什麼秘密,可以說全世界都已知道這一點,因為那些三流的垃圾刊物是決不會放過這種花邊新聞的。現在,我們大家也許不會贊同她那種做法,可是女士們、先生們,阿娜斯塔西婭·薩瓦雷斯今天並不是因為通姦罪而在這裡受審,更不是因為她有一般年輕女人都有的性要求而在這裡接受審訊。不,她今天是由於被指控犯有謀殺罪而作為被告出庭的。」 他又一次轉過身去盯著那瓶藥水,就好像對它著了迷一般。 就讓老傢伙去胡說八道吧,彼得·德蒙尼德斯輕鬆地想。他朝牆上的壁鐘掃了一眼:12點差5分。法官們總是習慣在中午休庭。這老傻瓜在休庭前看來是無法結束他的發言了。德蒙尼德斯甚至迫不及待地希望在中午休庭之前就把這案子了結了。我以前幹嗎要怕他?現在他連自己都覺得有點費解了。 拿破崙·喬塔斯仍然在從容不迫地侃侃而談。「現在,先讓我們一起來探討一下有關下毒的證據。薩瓦雷斯夫人對家裡的樹木鬧了蟲災感到很著急,於是就去找那位植物專家曼塔基斯先生討教解決病蟲害的方法。那位專家就建議她用銻來殺蟲,於是她就買了一些銻照辦了。我們難道能把這麼一件普通的事情稱之為謀殺案嗎?我當然不這麼認為。下面再讓我們來看一看那位女管家的證詞吧。她說薩瓦雷斯夫人那天晚上讓所有的傭人都離開了屋子以便她能單獨同自己的丈夫一起共進那頓她自己動手做的蜜月晚餐。我倒認為,很可能那女管家自己是一直愛著薩瓦雷斯先生的。否則,一個女人是不會侍候一個男人長達25年之久的,除非她對自己的主人懷有某種不同尋常的感情。正因如此,她嫉恨薩瓦雷斯夫人。難道她在作證時所流露出來的那種仇恨情緒還不能夠足以清楚地證明這一點嗎?」喬塔斯說到這裡輕輕地咳了一聲,然後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所以,我們不妨設想一下,被告的內心深處的確深深地愛著自己的丈夫並且竭力想維持這樁不幸的婚姻。那麼她如何向丈夫表示她的愛呢?一種最基本的表示方法,我猜想,就是自己親自動手為丈夫做飯。這不是一種愛情的表現方式嗎?我想是的。」他又轉過頭去看了看那瓶藥水。「當老人患病時——無論是有病還是無病,長期以來悉心照料他的不是薩瓦雷斯夫人又是誰呢?」 壁鐘的指針已經指向12點差1分。 「女土們、先生們,我想說,要是你們審視一下站在你們面前的這個女人,各位將會發現那決非是一張兇手的臉,因為我們根本不可能從她那雙眼裡尋找到任何殺機。」 彼德·德蒙尼德斯看到陪審團用一種顯而易見的敵視眼光審視著被告時,他確信自己已經勝券在握了。 「法律是嚴明而公正的,女士們、先生們。當我們尊敬的法官先生要求你們對一件案子作出你們的判決時,我相信,只有當你們在對被告的犯罪事實感到確信無疑,也就是證據完全確鑿的情況下才會認定被告有罪。」 拿破崙·喬塔斯又開始咳了起來,於是他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塊手絹捂住了嘴巴,然後朝陪審團桌前的那瓶止咳糖漿走去。 「到現在為止,公訴人除了能證明薩瓦雷斯夫人那晚就是把這瓶藥水遞給了她丈夫止咳以外,別的什麼也沒能證實。對於這一事實,公訴人是無法抗辯的。」剛說到這裡,忽然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他下意識地拿起了那瓶止咳藥水,慢慢地擰開瓶益,然後送到嘴裡喝了一大口。法庭上所有的人都被他這一舉動弄得目瞪口呆,他們驚恐得幾乎透不過氣來。 整個法庭沸騰了。 審判長也驚恐萬狀。「喬塔斯先生……」 拿破崙·喬塔斯又喝了一口,「審判長閣下,檢察官所提出的訴訟,我認為是對法律的一種嘲弄。喬治·薩瓦雷斯先生並非死于這個女人之手。現在被告自動停止舉證。」 壁鐘敲響了12點。一個法警匆匆定到審判長頂前低聲地喃咕了幾句。 審判長敲了敲錘子。「安靜!安靜!現在我宣佈休庭。請陪審團退庭後商定判決的結果。本庭將在下午2點整重新開庭。」 彼得·德蒙尼德斯呆若木雞般地站在那裡,肯定有人把那瓶藥水掉了包了!可是不,這不可能。這瓶東西一天24小時都在警方的嚴密監管之下,難道那個法醫會出岔子嗎?他轉過身去同他的助手交換了一下看法,當他再回過身來尋找拿破崙·喬塔斯時,那位大律師已經沒了蹤影。 *** 下午兩點,當陪審團成員一個個魚貫而入,走進法庭並在自己的依置上就座後,拿破崙·喬塔斯還沒出現。 這狗娘養的該不是死了吧,彼得·德蒙尼德斯不由地心生僥倖。 正當他幸災樂禍地暗自高興時,拿破崙·喬塔斯神采奕奕地從門外走了進來。當他走向他的座位時,全場的視線都被他吸引住了。 審判長問道:「陪審團的各位女士們、先生們,你們是否已經作出了你們的裁決?」 陪審長站起來宣佈說:「我們已經作出裁決,審判長閣下。本陪審團認為被告無罪。」 聽眾席上自發地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彼得·德蒙尼德斯臉色蒼白,心裡恨恨地罵道,這次又讓這個老雜種占了上風。當他朝拿破崙·喬塔斯望過去時,發現對方正臉帶微笑地盯著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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