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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41

  歲月似無邊無涯的急流。一年四季,似乎不是春、夏、秋、冬的更迭,而是由生日的歡娛、生活的樂趣、莫名的煩惱和心靈的苦楚交織而成的。對詹妮弗來說,它意味著打贏官司或是敗在人家手下,同邁克爾朝夕相處,心頭卻縈繞著亞當的形象。但是,構成她生活的最主要部分還是喬舒亞。他是標明時間的日曆,望著他能使人記起飛逝的歲月。

  轉眼間他已經七歲了。他從畫蠟筆畫、看連環畫,到玩飛機模型和喜愛體育運動。這一切似乎都是瞬息之間發生的。喬舒亞長得很高,越來越像他父親了。相似之處還不限於外表。他敏感,待人彬彬有禮,正義感很強。如果詹妮弗因他做了什麼錯事而處罰他,喬舒亞便會固執地分辯說:「我才四英尺高呢,我有我的權利。」

  他是小亞當,跟亞當一個樣,特別愛好運動。他心目中的英雄是佩彼爾兄弟和卡爾·斯托茲。

  「這幾個人我從未聽說過,」詹妮弗說。

  「您怎能不知道呢,媽,組織少年球類競賽聯合會的就是他們。」

  「噢,原來是那佩彼爾兄弟和卡爾·斯托茲。」

  週末,喬舒亞從不錯過電視上的任何體育節目。不論是足球、棒球還是籃球,他樣樣都看。起初,詹妮弗讓喬舒亞一個人看,可是看完比賽,喬舒亞要跟她議論球賽,詹妮弗一無所知。於是她後來決定跟他一起觀看。從此他倆經常在電視機前,一邊嚼著爆玉米花,一邊為球賽喝彩。

  詹妮弗買了一隻新港號小帆船,週末和喬舒亞去海灣泛舟。詹妮弗喜歡在他掌舵時觀察他的表情。他臉上掛著興奮的笑容,她稱那為「紅臉蛋埃裡克」式笑容。「喬舒亞同他父親一樣,是個天生的好水手。」這個想法使詹妮弗不由一怔。她尋思自己是否想通過喬舒亞重溫和亞當共同度過的那段生活。她現在和喬舒亞一起幹的事兒,航行也好、看比賽也好,都是她往日和亞當在一起時的翻版。詹妮弗對自己說,她現在幹這些事兒,是因為喬舒亞喜歡這些;可她又吃不准自己是否真是這麼想的。望著雙頰黝黑、容光煥發的喬舒亞張帆解索,詹妮弗意識到,究竟出於什麼目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兒子喜歡和她一起生活。他不是父親的代理人,他是他自己,詹妮弗愛他勝過愛世界上任何人。

  42

  安東尼奧·格拉納利死了,邁克爾把他的王國一股腦兒接管了過來。葬禮十分隆重,充分體現了一個身居教父高位的人的全部派頭。黑手黨的頭面人物從全國各地紛紛趕來參加葬禮,向他們死去的朋友致哀,向新的領袖表示他們的忠心和支持。聯邦調查局的人員也參加了葬禮,拍攝了不少照片。在場的還有政府機構的五六位代表。

  羅莎悲痛欲絕,因為她一直非常熱愛自己的父親。但是她感到寬慰並為之驕傲的是,她的丈夫成了本家族的首領。

  對於邁克爾來說,詹妮弗顯得越來越必不葉少了。凡有什麼麻煩事,邁克爾總是找她商量,而托馬斯·柯爾法克斯則越發成了令人討厭的累贅。

  「別為他犯愁,」邁克爾對詹妮弗說,「他很快就要退休了。」

  悅耳的電話鈴聲驚醒了詹妮弗。她躺在床上聽了一會,然後坐起身望了一眼床頭櫃上的數字式臺鐘,才淩晨三點。

  她拿起聽筒,「喂?」

  是邁克爾。「請你馬上穿好衣服,好嗎?」

  詹妮弗挺直了身子,眨眨眼,想驅散睡意:「出什麼事啦?」

  「愛迪·桑蒂尼剛剛被逮住了,他被指控進行武裝搶劫。他已經第二次當刑事犯了。如果這一次被確證犯罪的話,他們就不會放過他了。」

  「有證人嗎?」

  「有三個。他們看到他作案,看得一清二楚。」

  「現在人在哪兒?」

  「在第十七警察管區。」

  「我馬上就來,邁克爾。」

  詹妮弗套上睡衣,下樓去廚房煮了一壺熱氣騰騰的咖啡。她在早餐室裡坐定,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凝視窗外的夜空,沉思著:三個證人。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拿起電話撥了號。「請接本市新聞編輯部。」

  詹妮弗飛快地說著:「我給你們提供點情況:一個叫愛迪·桑蒂尼的人因武裝搶劫剛被抓獲。他的律師是詹妮弗·帕克,她將設法解除對他的拘禁。」

  她掛上電話,然後又給另外兩家報紙和一家電視臺重述了上面的話。詹妮弗打完電話看了一下表,然後從容不迫地又喝了一杯咖啡。她要讓攝影記者有足夠時間趕到第五十一大街上的警察管區去。隨後她上樓,穿戴齊整。

  詹妮弗離家之前,來到喬舒亞的房問。他那只長明小燈亮著。他睡得很熟,毯子胡亂地蓋在身上。詹妮弗輕輕地幫他將毯子蓋好,在他的額頭上吻了一下,踞起腳尖走出房去。

  「您上哪兒去?」

  她轉過身說:「我去工作,你繼續睡吧。」

  「幾點了?」

  「清晨四點。」

  喬舒亞格格格地笑了起來。「您的工作時間跟大多數女人不一樣,真有意思。」

  她走回他的床邊:「你睡覺的時間跟大多數男人不一樣,真有意思。」

  「我們今晚看梅茨隊的比賽嗎?」

  「肯定要看的。重回夢鄉去吧。」

  「好的,媽媽。祝您辦案順利。」

  「謝謝,朋友。」

  幾分鐘後,詹妮弗鑽進了汽車往曼哈頓去了。

  詹妮弗到達那兒時,一個《每日新聞》的攝影記者正孤零零地坐在那兒等著。他望著詹妮弗,說:「原來是真的!你真的要替桑蒂尼辯護嗎?」

  「你怎麼會知道的?」詹妮弗問他。

  「一隻小鳥傳的消息,律師。」

  「你在浪費時間,沒什麼照片可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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