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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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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長官。」 一分鐘後,羅伯特開始和上將通話。 「羅伯特,我想你已經結束會見了吧?」 「幾分鐘之前。」 「怎麼樣?」 「情況——很有趣。上將,你有時間來和我共進早餐嗎?」他儘量使聲音顯得隨便。 沒有絲毫遲疑。「可以,咱們在你那兒見吧。」 「好的,我給你留個來訪者通行證。」 「很好。一小時後見。」 羅伯特放下話筒,心想:還得給上將留個來訪者通行證,真可笑。幾年前,他還是這兒的紅人,負責海軍情報局。他會有什麼感覺? 羅伯特按動蜂鳴器叫他的秘書。 「中校,有事嗎?」 「我在等惠特克上將,給他安排一個來訪者通行證。」 「我馬上辦。」 該向副局長報告了,那個他媽的達斯廷·桑頓。 他們在五角大樓中央的「爆心」咖啡廳用早餐,起這麼個名稱是因為人們認為,如果對美國進行核襲擊,第一個目標就是五角大樓。羅伯特找了張靠邊的餐桌,在這兒別人不容易聽見他們談話。惠特克上將準時到達,羅伯特望著他走過來,覺得上將比原來顯得更蒼老、更矮小了。他的外貌依然引人注目,剛毅的五官,羅馬人的高鼻樑,漂亮的顴骨,滿頭銀髮。羅伯特在V國時就在上將手下,後來到海軍情報局依然如此,對他十分尊敬。不僅僅是尊敬,羅伯特想,惠特克上將在感情上相當於他的父親。 上將坐下:「早安,羅伯特。他們把你調到國家保密局啦?」 羅伯特點點頭:「臨時的。」 女侍者走過來,兩個男人看著菜單。 「我都忘了這兒的菜是多麼糟糕,」惠特克上將笑著說。他向四周望望,臉上露出不可名狀的懷念之情。 他想回來,羅伯特心想。但願如此。 他們點了菜。等女侍者走遠,羅伯特說:「上將,希利亞德將軍派我到三千英里之外執行一項緊急任務,尋找氣象氣球墜毀事件的目擊者,我感到很奇怪。還有更奇怪的,用將軍的話說,『關鍵是時間』,但又命令我不得使用我在國外的任何情報網。」 惠特克上將露出困惑的神情:「我想,將軍一定有他的理由。」 羅伯特說:「我無法想像那會是什麼理由。」 惠特克上將端詳著羅伯特。貝拉米中校在V國時在他手下,是航空中隊裡最好的飛行員。上將的兒子愛德華是羅伯特的轟炸員,在他們的飛機被擊落那天,愛德華死了。羅伯特也快不行了,上將到醫院去看他。 「他不行了。」醫生告訴他。羅伯特躺在那兒,被疼痛折磨著,小聲說:「我為愛德華難過……非常難過。」 惠特克上將緊緊握住羅伯特的手:「我知道你盡了最大努力。現在,你必須好起來。你要活下去。」他拼命想讓羅伯特活下去。在上將眼裡,羅伯特就是他兒子,將取代愛德華的位置。 羅伯特終於活了下來。 「羅伯特——」 「什麼?」 「希望你這趟瑞士之行成功。」 「我也希望這樣。這是我最後一次行動了。」 「你仍然想辭職?」 上將是羅伯特唯一信任的人。「我受夠了。」 「你討厭那個副局長——桑頓?」 「不完全是他。主要是我自己。我厭倦打擾別人的生活。」我厭倦撒謊和欺騙,還有那些從沒有打算遵守的諾言。我厭倦擺佈他人和受他人擺佈,我厭倦這種遊戲、危險和背叛。我將不惜任何代價。 當轎車駛進安德魯斯空軍基地時,飛機正在等候。這是一架空軍噴氣機,C20A。 羅伯特發現乘客只有自己一個人。駕駛員向他打招呼:「歡迎登機,中校。如果你系好安全帶,咱們就起飛了。」 羅伯特系好安全帶,往椅背上靠,這時飛機開始在跑道上滑行。過了一會兒,他感受到熟悉的重力作用,噴氣機呼嘯著騰空而起。受傷之後,醫生說他再也不能上天了,從那時起他還沒駕駛過飛機。又飛了,見鬼,羅伯特心想,他們說我活不下來。這是奇跡——不,是因為蘇珊…… 「你不想死,水手,對嗎?睜開眼睛,醒醒。」 他睜開眼睛,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穿著白衣服,一張女人的臉。她繼續說著,但羅伯特辯別不出是些什麼話。病房的噪音太大,傷員的尖叫、呻吟,醫生的呵斥、命令,護士瘋狂似的奔走,匆忙處理著那些不成樣子的身體。 在羅伯特的記憶中,負傷後的四十八小時是疼痛和昏迷構成的一團迷霧。直到後來他才得知,那名護士,蘇珊·沃德,說服一名醫生給他做手術,並把自己的血輸給他。為了挽救他的生命,他們把三個針頭紮到他的靜脈上,給他輸血。 手術做完,醫生歎了口氣。「咱們只是白白浪費時間。他活下來的機會連十分之一也到不了。」 可是醫生並不瞭解羅伯特·貝拉米,也不瞭解蘇珊·沃德。羅伯特覺得,每當他睜開眼睛,蘇珊就在那兒,握著他的手,摸他的前額,服侍他,盼望他活下來。絕大部分時間他都處在昏迷狀態,在那些孤獨的夜晚,在黑暗的病房中,只有蘇珊坐在他身邊,聽著他的囈語。 「國防部搞錯了,你不能向目標垂直俯衝,那樣你會紮進河裡……告訴他們,俯衝時要偏離目標幾度……告訴他們……」他喃喃說道。 蘇珊安慰著說:「我會告訴他們的。」 病人說的話,蘇珊有一半聽不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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